不管是不是吃的安眠药,这肯定是没吐干净的。
珍卿要秦管家继续灌肥皂水,伤胃不伤胃地,要先放在一边,肯定是要先救命啊。
这一系列急救活动,断断续续地,施展了约有二十多分钟。
二十多分钟以后,珍卿终于把吴二姐盼回来,一看吴二姐是带着药箱回来,珍卿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一点儿。
吴二姐勉强还算镇静,等看过四姐身上的红斑,听听她的心音,看看她的瞳孔,吴二姐彻底放松下来。
珍卿适才紧张得不行,这一会就蹲在床边,发着呆缓一缓神。
这一会儿镇定下来,她闻着这房间里,怎么这么大的酒气呢?
珍卿鼻子嗅来嗅去的,发现□□姐那一盆呕吐物,除了复杂的臭味外,还有明显的酒精味儿。
刚才神经太紧绷,竟然没有顾得上这酒精味儿。
珍卿见床头柜没合紧,顺手打开抽屉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一瓶横放的洋酒,上面写着jennessee wiskey——准确地说,只剩下半瓶酒了。
吴二姐看到气得只咬牙,杵着□□姐的脑门,恨恨地说:“你个蠢得升天的东西!自作自受,严重酒精过敏,斑疹这么严重,弄不好全身留疤。”
珍卿看看这瓶威士忌,又抬头看像个鱼一样,不时吐泡泡的丑八怪□□姐,简直是无语之极。
想闹个自杀让别人后悔莫及,却只有胆子喝四十来度的洋酒。
有能耐你真喝药啊,要不要给你介绍一点名声在外的特效药啊。
珍卿这一阵的心情,真的跟坐过山车似的,在□□姐身上,浪费了太多感情,太不值得了。
珍卿正想着有机会,要把□□姐暴捶一顿,陆三哥也寒着脸进来了。
他看珍卿蹲在床边,拿着酒瓶子发呆,小小的人像是吓着了,就让胖妈把她带下去休息。
珍卿心神消耗太大。
她真的怕□□姐有好歹,二姐、三哥还有后妈都要伤心,她是担了一肚子的心。
珍卿回到房间的时候,萧老先生还在等她,问一声“令姐如何”,珍卿说没什么大事,萧老先生也舒一口气。
既然主人家的小姐无事,萧老先生也就告辞了,现在谢公馆里乱糟糟的,萧老先生自忖,不好围观人家的闲事。
萧老先生走后,没过多大一会儿,□□姐被送到医院去了。
陆三哥没有跟着去,家里还是要有人守着。
□□姐喝酒自杀,这件耸人听闻的事,引起了谢董事长的极大愤怒。
据给□□姐送饭的金妈说,当时□□姐在医院里,抹了全身的药膏,顶着那么一个大花脸,被谢董事长和吴二姐,轮番上阵骂了快两个钟头,骂得□□姐快哭成孟姜女。
珍卿是没有太惊奇。
她在这里活了小半辈子,见得奇葩虽然不太多,但论见过的奇葩,奇异之程度,可以盖过很多寻常的奇葩。
所以她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就这样过了三天,这天萧老先生有事,没有过来上课。
珍卿画了一天画,待在房里闷倦得很。
她出了房间,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听见楼下的女佣人,不知谁喊一声“下雪了”。
她赶紧跑到露台那里,扒着栏杆远远地眺望园景。
玉屑似的小雪花,在灰扑扑的园里落着,她脸上忽然一冰,雪粒子落到脸上来了。
她看见明珠表姐,从后面园子里出来,向她后面住的小楼去了。一个人显得形单影只的。
□□姐很怕真的毁容,能出院她也片在医院不走。
珍卿顾自待了一会儿,猛打了一个喷嚏,正好胖妈上楼来,手里端着核桃仁糕。
她问珍卿怎么站风口里,就把她往房间里拉。
回到房间里,胖妈说她不该吹冷风,珍卿就说:“我穿了皮袄,还戴了帽子啊。”
胖妈就说:“那你怎么打喷嚏?”
珍卿就不说话了。
这个话题先打住了,胖妈沉默一会儿,莫名唉声叹气的,珍卿就哄她说:
“我听你的话,以后不站风口,别一声连一声的,把福气都叹走了啊。”
胖妈就说:“五小姐,不是为你。“
珍卿问她:“那是为谁?”
胖妈安静地待一会儿,长长地叹息一声,说:“今天,明天就是我女儿金铃的忌日。”
珍卿讶然了一下,没想到胖妈跟老刘,还有一个女儿呢。
珍卿没有打听女孩儿的死因,而是问:“你是想去祭一祭她?”
胖妈叹了一声,难得看起来很伤心,半晌没有说话。
珍卿以为她没心思说,也就没有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