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唐的蕃部为何要内附?这个问题,对于各种各式的人,有着各样各式不同的回应。
而杨时显然不会以为仰慕王化,才教俞龙珂部投宋的,在刘瑜身边这么久,基本的逻辑和清醒,他当然是不缺的:“无非便是粮草,兵甲,大势。依着先生的话来说,便是利益,是利益在左右着一切。”
这个答案让骑在马上的张商英,差点吓得掉下马来。
不过也总算让他明白,刘瑜为何要教他同杨时一同前来包顺所部了。
杨时是个直人,天性如此,要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现在的他来讲,着实太难。
也许经过岁月的磨炼,也许他能继续跟在刘瑜身边,再过十年八年,或者会养出不一样的城府,但现在他不过是一个少年。
“杨世兄,不若这样,到了包顺所部,先由下官来周旋,若有不当,到时世兄再于旁提点一二,可好?”张商英想了想之后,很客气地这么和杨时商量。
说实话,他怕杨时一张嘴,就把事办砸了。
利益,当然是利益在左右一切,这道理没错。
要是青唐如东京一样的繁华,俞龙珂部生活比东京的百姓还好,他们会不会归降?
问题是直接这么说,恐怕就是要出事的,而且一旦出事,不止是调不到兵那么简单了。
要杨时过去,就跟在刘瑜面前一样,几年几月几日,包顺所部领了多少粮草等等,几年几月几日,包顺所部又领了多少给养盔甲等等。这不单是会激起包顺所部,军将的反感,更重要的是:露怯。
流露出刘瑜此时,已到了非包顺所部出兵不可的地步。
杨时倒是爽快,他对自己的不足之处,也是清醒的:“张相公不必客气,学生这性格欠缺磨砺,先生使学生随张相公来,也是让我得以学习一些待人处事的道理。张相公尽管施为,若无他事,学生不会于一旁妄言。”
“世兄客气,称在下的表字天觉便是。”张商英听着也是很高兴,杨时不来捣乱,那他觉得轻松好多。而这事可以算是他到刘瑜麾下,所接下第一桩差事,他自然也希望办好它来长点脸面。
两人述了这一通话,“中立贤弟”、“天觉兄”这么叫着,要比先前的“杨世兄”、“张相公”是亲近了不少,张商英不禁又问道:“不知乡间弓箭社处,调拔弓手,是否有什么章程?”
“先生派了家将去,持了先生令,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帅司这边,文书等事,也已行了下去,毕竟帅司有事,急调乡间强壮、弓手,也是刻不容缓,依着文书一级级传下去,到时自然就调派过来。”杨时说着笑了起来,安慰着张商英,按他想来,乡兵那头应该是没问题的了。
他以为张商英担心的是手续不齐的问题。
所以跟对方解释,调用弓兵,安抚司这边行文下去,再由州县派员去召集。
并且这边刘瑜急着等人用,不单是文书行了下去,还派了先前跟在彭孙手下的七八人下去,教他们先行下到各乡去,等于做一个动员的工作。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张商英听着却就生出几分豪气来:“好,大帅以国士待我,商英也当以国士相报!”
在张商英看来,这一回,成败就在他和杨时这一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