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刘瑜面前,张商英感觉所有的掩遮,都显露出自己的不堪。
他却是确确实实,心中已对刘瑜极为折服了。
刘昌祚却是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张商英这堂堂文官,会当着他的面,直承自己先前所料有欠缺。不过经此一事,倒是教他对自己有了些信心,大胆地说道:“包顺所部,虽然内附,但若以调兵,必要许以钱粮等等。”
所谓包顺,就是俞龙珂部。
俞龙珂内附之后,仰慕包公,改名包顺。
“子京大哥不必为此忧愁。”刘瑜听着这话,却就开口了。
他示意高俅把这一条记下来,又向刘昌祚和张商英问道:“还有其他么?”
张商英想了想,却是先行开口:“只怕不能野战。西北禁军,本来军纪便不比东京禁军,一旦出城浪战,难免会露出虚实。据城而守,对方安知我守城军兵,是乡间弓手,或是蕃部土兵?”
但到了这一条,刘昌祚却就不能认同了:“张相公所言极是,只是事出反常,却更易引人起疑。”
他认为正是西军的军纪向来不好,如果老老实实地守城,岂不是显示出军力虚弱?
刘瑜看着他们两人据理力争,却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听了足足一刻钟,方才开口道:“就以天觉的章程,如果据城而守,可以达成我们的目的,那就不要弄险。不过子京大哥,正如上次咱们在徐州所谈的,运用之妙,存于一心。所以具体怎么操作,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该怎么办,放手去做。”
刘昌祚听着,混身都颤抖了起来,禁不住纳头拜了下去:“得大帅如此信任,刘某唯有碎身以报!”
刘瑜连忙扶了他起来,对他说道:“你我本是结义的兄弟,怎么能行这样的大礼?”
“末将不敢于军中论私谊!”刘昌祚却是挣脱了刘瑜的手,执礼叉手立于旁边。
边上张商英也拱手道:“大帅于此,帅司便于此,便是亲生的兄弟,也当论以官职差遣!”
刘瑜无奈,只好由得他们,却是对杨时道:“你和天觉,去包顺部调一千蕃兵来。”
“诺。”杨时马上就承了下来。
可是刘瑜紧接着问道:“若是包顺手下蕃将,问你要启行军粮等等,如何应对?”
杨时被刘瑜熏陶了这么久,倒是体现出一个情报人员的素质,立时便应道:“自该部归附,我大宋不曾亏缺彼些钱粮!”
不单如此,他还报菜名一样,把哪年哪月哪日,拔了多少草料;哪年哪月日,又拔了多少军粮,一并都报了出来。
刘瑜听着,伸手止住了他,却对张商英问道:“杨中立才是正人,天觉,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教你走这一趟?”
这就是刘瑜的无奈了。
杨时不论是人品、心性,那真是没得说,脾气也好,可这人真的就是一个做学问的底子。
或者说他更擅长于做理论,而不是实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