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点头答应,这种事情说不好是不是一厢情愿,兴许那些戍边罪民更为喜欢留在秦州、朔州也不一定呢。
一顿饭如同两军交锋,陈启国并不喜欢这种气氛,胡氏也很默契的不再提及,又谈论起二哥赵封与婢女绿娥,绿娥虽低头不语,看着脸颊上一阵红晕,想来是答应了的,胡氏替她点头也未有开口拒绝。
离开了胡氏小院,见儿子打起哈哈,陈启国让九娘先回自己小院,他却一路来到陈九房中。
两人也刚刚吃罢饭食,陈九正在床榻上批阅军部送来乱七八糟杂事,见他前来,随意将书册从小几上拿开,目光示意,陈启国也褪去了鞋袜,盘膝坐在老人面前。
“这么晚前来,可是有事?”
胡氏将火盆上温着的马奶酒提出,为着两人倒着酒水,也随意坐在一旁。
陈九提起马奶酒喝了一口,笑道:“虽这酒水没咱们汉民酿造的酒水够劲,味道还算不错。”
陈九笑道:“不用耗费粮食的酒水,怎么算来都是不错的,说吧,娃你又有什么事情?”
陈九苦笑摇头,又饮了一杯,叹气道:“此时正值耕田之时,人心尚稳,按理说俺是不该离开的,只是……阿娘想要将胡氏一门下的戍边罪胡迁入大同郡,俺需要前往一趟长安,前去一趟秦朔之地,可能需要三五个月。”
“戍边罪胡?三五个月?”
陈九一愣,皱眉看着苦笑的陈启国。
“娃,大同郡五六万人丁,过半是胡民,再迁性子更野的罪胡前来,是不是不妥?三五个月……矿山作坊那里又当如何?”
陈启国微微点头,说道:“九叔说的是,胡氏一族本是刘渊本部左军,是随刘渊南征北战一族,今又被安置在穷苦边地戍守,生死之胁迫下,更是不易服从管教,此时的他们……愿意与否尚还不好说。”
陈九微微点头,心知已经习惯了的地方,舍去一切千里迁徙并不是很容易。
陈启国说道:“俺虽没明说,九叔当知阿娘为大同郡之首的意义所在,当知胡氏罪卒前来大同郡意味着什么,当然,俺也不相信那些胡氏罪胡,几十年戍边还能心甘情愿低头成为阿娘的族众,至少那些头领就是不愿的。”
陈九一阵苦笑摇头,乞活军都这般,更加野性十足的屠各罪胡又岂能忠心耿耿,又有些不解疑惑,默默饮下酒水说道。
“娃,你既然知道这些,又为何还要如此?”
一阵沉默……
“俺已经应允了阿娘,九娘第二个男娃姓胡,虽不知胡氏屠各罪胡会有多少愿意前来,俺也应了阿娘一部前军旗部,俺的第二个孩儿将直掌前军旗部。”
陈九再次一脸愕然看着他。
“襄城公快死了,关中势必再乱,建康不北伐还罢,不入上洛郡还罢,可一旦兵入上洛郡,蓝田县百姓势必成为石赵与建康争锋之下的无辜,俺这次也想将蓝田县可以迁出的百姓一并迁出。”
陈启国拿起酒壶为老人倒了杯酒水,叹气道:“襄城公病重待死,想来那老头也知襄城公府所面临的凶险,需要一个外援相助,趁此从秦朔迁些胡汉之人入大同郡也是可能的。”
“少了蓝田之人为石赵兵卒提供辎重,少了些秦朔戍守罪卒抵挡西凉军卒……建康朝廷最后能不能成功,俺不知道,俺也只能做了这么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