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认识她们……这行宫里人很多,我若是一个个找棺材,那可忙不来。何况月落国被冻住的,不只这里的人。”剩下的化尸粉会一直往前飞,将月落国的尸体都化干净。
外边夕阳西下,但还是很湿冷。千年的冰面,那么快消解,会有很多的水。
琏官突然问道:“你呢,为何要让我插云丹的眉心,那里有何特别之处?”魔的弱点,她记得是在心脉处。
盛绛也是挖了半颗心,功力才变弱。
先前她插的是云丹的心脉上,他好像无所觉。所以云丹的心脉,不是他的弱点?
这次插在眉心,云丹依旧没有反抗……
“云丹只能由你这副身体动手,只有插在眉心才有用。你做成此事,魂天阵对月身体的禁制就没有了。”
这么说来,因为她插云丹的眉心,杀死他,所以月的身体可以离开月落国了。
当年云丹得胜大归,要迎大巫月做王后。
既没了生的希望,大巫月便将剩下的魂天阵进行完。
与她而言,既死,身体在何处都没关系。
谁能想到,需要大巫月手刃国主云丹,才能彻底破契?
等等,不对!
“你为何不告诉她,只要杀国主云丹,她就能得自由?”
“既是大巫,她永远都不会得自由。她是巫,受契禁制,更杀不了云丹,不管这个国主成鬼还是成魔。你不是月,没有与他的过往,没有相连的契,你才能杀他。眉心,是解契结契之所。”
她是借了月的身体,才能做成此事。
谁都不行,只有她才可以。
原来如此,琏官想着刚刚从镜子出来时,他正拿着白镜村的那面镜子:“那里面的画面,我跟云丹看到的,你都能看到?”
沈朝应:“不错。”
“那你看没看到言洄?”
“他出现在什么时候?”
……他居然也看不到,琏官道:“月第二次施魂天阵时,在她死后才现身。”
奇怪,她明明看完月的一生,每一个跟她有所往来的人,言洄从没有出现过。就这么一个,从没有现身过的人,在她死后,却突然出现。
谁都没有看到他。只有她,在镜子里看到他。
沈朝想不出来:“兴许,他非常人。”
“或者他就是仙人。”琏官道。
在桐山派中,关于他的传言,有些神乎其神,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言洄比桐山派的开派祖师活得久,他是一个很久很久之前的人。
可她不明白,仙人也要徘徊在世间历练么?难道这便是仙人的日常,还需要常常外出。
琏官叹道:“这只能见到他,才能相问了。若是一直见不到,就只能等夜幽回来了。”
云丹既死,浮屠国的赤焰应当也会熄灭。
那燕平大将军恨的是整个月落,他的怨气冰封了此处。可这千年,云丹留守在此,已经能控制这些怨气,所以云丹死,月落的冰一样会消解。
沈朝如今的模样,跟当日在景山城狱中时相差无几。
琏官想她袖袋中还有几株龙珠草,或许还可以煎给他吃,让他补充元气。只是瑛姑不在这里,以他身体的状况,似乎不太适合使瞬行术回去找瑛姑……
“你现在想什么?”沈朝觉得她有些忧愁,不知道在愁什么。对于那位言洄言先生,她似乎很关心。
这本寻常,毕竟那是伴她长大的先生,又是浑身谜团的先生……
可他不乐意她总是想他。
琏官却道:“你还能做些轻省的活么?”
白衣少年微讶:“说说看,你想我做什么?”
“煎药,”琏官想了想,又道,“其实不必你做,只要你看着点火候,很轻省的,不用做什么。”毕竟,这药是要进他的口。
那的确挺轻省的,白衣少年有些哭笑不得:“那就看吧。”
琏官的袖袋什么都有,只要拿出个小锅,随便用三两个石头架起,就是个小灶台。水是先前储存的桐山派的山泉水,柴火倒是简单,直接用这大殿上的碎木头——沈朝与云丹打破了这里的很多布置。
先前有瑛姑,琏官鲜少动手,此时她久违地烧火煎药。
不知不觉中,天渐渐暗沉下来。
月落国是一个死国,便是魔气消散,万物消融,但尚还了无生机,需要各类生物数月数年的时间重新驻扎,重新生长。
此处,也没有虫鸣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