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礼
“坐吧”
元熙帝道。
“你求着见朕”
尉迟书道
“是的”
“想求一求皇上的恩典”
“凭什么”
元熙帝淡淡的语气,此刻,尉迟书见他,却发现那清朗面庞,眼如黑曜石般,如秋水沉着,又如深潭清波。
尉迟书跪下
“这件事完,臣妾会自请修行离宫,如果皇上想要臣妾死,臣妾会干干脆脆的就死”
元熙帝摇摇头。
“不中”
尉迟书眼中有泪花
“不过朕可以暂答应你”
“尉迟书,你记得记得朕曾给你说过什么”
“如果你做不到,你尉迟家还有的是人,朕会折磨他们,朕喜欢让人,生不如死”
尉迟书脊梁一颤
“臣妾知道了”
“皇后,朕对外宣称皇后已死,实则朕把她安置在冷宫,朕不会让她轻易的死去,你也一样,哪日你去看看她”
尉迟书背脊再一颤道
“臣妾遵旨”
尉迟书本来以为这就要退下。
却不想那元熙帝一杯一杯的喝着冷酒,时而眼斜睨她,就是不让退。
“尉迟书,被让朕失望”
尉迟书一懵,结果帝王的手一挥
“下去吧”
尉迟书在天牢里见着韩宴。
虽然无济于事,但,她还是有许多问题没有搞清楚。
韩宴见了尉迟书。
也许有洪水般的恨意,此刻也化成一个咬牙切齿的偏头。
“我曾经也恨你,可如今不恨了,你没要我的命,但是我要了你的”
“我曾经以为一定要你死了,我这辈子的伤痛才能消除,可是,现在你真的快死了,我却一点都不痛快,我欠你们所有人,欠韩家”
“尉迟书,你也知道你欠韩家”
韩宴瞬间放大了瞳孔,但是,把所有的错,全归咎于她,也是不对的,就算没她,事情的结果是一样的。
“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对付孙缙,果然是因为我联合孙缙派人,对付水仙姑娘么”
韩宴冷冷道“尉迟书,事到如今,你还是如此幼稚,你这般幼稚的行事,我真的很担心,那一次次找着我窝藏人的据点的,是你么?!”
“你有如此大的本事么!”
“孙缙,是我逼不得已抓起来,抓了他,你在外的助力就会减少,但,我依然一次次的转移”
“韩宴,我问你,你是不是很珍视那对姑娘。。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也是唯一一次,当我对你的补偿”她声音很小。
韩宴一直守护的是芍药,而不是水仙,千机楼听水仙姑娘弹奏那次,很显然水仙姑娘骗了自己,有意误导。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实则韩宴是为芍药姑娘,跟人起了冲突。
韩宴杀死李心远。
尉迟书且认为芍药恨自己,说出那句没有她,宴哥哥也不会沦落今日,大约是尉迟书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韩宴。
而韩宴认为她的目的是要找到芍药和水仙进行伤害继而报复他。
韩宴知道尉迟书知道他的弱点。
所以一直带着两姐妹东躲西藏。
加上李心远的事,他一时失了太后的心不敢寻求助力。
只能在京中东躲西藏。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尉迟书的猜测。
所以,尉迟书开始怀疑,自己对韩宴一开始的感觉就错了。
也真是奇怪,尉迟书觉着韩宴这个人,她完全摸不清他的喜好,性格。
跟李心远大大出手,甚至杀人。
韩宴派人将孙缙捉拿起来,对付孙缙就等于在对付自己。
按理说,她没叫孙缙对付芍药啊
韩宴为什么折磨孙缙。
尉迟书见韩宴迟疑
“她对你如此重要,竟然让你去杀左相的儿子”
“我从来没让璟溯杀人”
“那么那刺客呢”
“我不知道。。”
韩宴不耐烦的道
“那千机楼顶层的那个神秘组织,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在哪里,你这总知道吧”
韩宴不耐烦道
“你烦不烦。。”
“韩宴,你从头至尾被人算计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个精明人,却不想,真是彻头彻尾的愚蠢”
虽然,事已成定局,但事至此还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的人。
“尉迟书,你别以为你帮了我这件事,就可以对着我的人指头画脚”
韩宴目眦欲裂。
算了,一想到他已经是快死的人。
“我会想办法把芍药和水仙救出来,安顿好”
韩宴的面庞总算有了丝柔软
“照顾好芍药,她有癔症”
尉迟书有些动容“你就如此在意她”
韩宴道“我在府门前捡着她们两姐妹时,她们一个七岁,一个九岁,芍药从进府就发病,我没有办法,只能将她安置在千机楼,这么多年,我照顾她们两姐妹,是当亲妹妹来照顾的,她们跟千机楼花楼里的其他姑娘不一样”
尉迟书想说,我是你的亲表妹,也从未得你善待,最终,你却把捡来养的女孩当亲妹妹。
“放心,我会尽我所有,照顾好她们”
尉迟书从天牢出来,就看见天上飘着的大片大片的云朵,她突然觉得,心里,有许多东西亮开了。
*
尉迟书躺在那巨大的龙床上,曾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面临这般,她是那么高高在上。
进宫后,她想着安然自在的出宫,一副假死药,换个身份,她还能自在的活着。
帝王曾是那么软弱可欺,可是,现在角色倒换,她便不得不服着软,一切都因为她还有所求。
她谄媚,小心翼翼的讨好,他的任何要求都双手奉上,不敢违逆。
久了,她便觉得那都不像她了。
但是,她没得选。
元熙帝主动留下了韩家的部分未成年男丁,也应她所求,给了那两个千机楼的姑娘。
许多方面对她都温和了许多。
尉迟书知道,她现在是真正的宫妃了,但是,她都明明觉得,她与其他宫妃不一般。
至从她侍寝后,似乎就没再回过庆毓宫,身边熟悉的能陪她聊天解闷的宫女,唯有一个墨棋。
元熙帝强制霸道,他不允许的事,尉迟书就不做。
专宠的事,大周祖上就定了规矩。
已经二十来日后,尉迟书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庆毓宫。
大约群臣反对。
已经是罪臣之女,阳王府出事,不仅没有牵连到尉迟书,反而荣宠日上,那些曾经反‘韩’的人,又害怕韩家势力,死灰复燃,虽然尉迟书严格来说,不算韩家人,但,她是韩太后的亲眷,这是不容置喙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