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那一身月白色双龙织金的龙袍的人
她带着合宫上下的人还是跪在地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现在来见你,不算的晚吧”
元熙帝略掀了掀衣袍下摆。
便自主一把坐在庆毓宫大殿。
尉迟书不答,成王败寇,皇帝这里,她是败。
韩家那里,她有这辈子不能抚平的自责。
这内疚和自责,会折磨她一辈子,永伴一生。
所以,她现在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反而,很想要一个解脱。
曾经她那般恣意妄为。
明知道没有退路,还带兵去了城郊。
元熙帝未必那么容易寻得韩宴,只要韩宴一直躲着,韩家就还有生机。
寻找韩宴,这大周,还没有人有第二个有她这般优势。
有人,有时间,手底下的人还不受韩家势力的戒备约束。
明知道,元熙帝就是在等她,黄雀在后,她依然一意孤行。
元熙帝因为太后的缘故,又害怕被人看出他想要韩宴死的强烈欲望,并不敢大肆搜城。
当初针对韩宴的一系列动作已经太惹人注目了。
所以,才缓缓图之。
这是个里面外面都想要顾及并且运筹的伪君子。
但更可恶的是自己。
明明完全清楚这里面的要害,可她还是这般做了。
甚至去的时候,她心里竟然一直默念,希望韩宴不要在那里,对韩宴,对皇帝,对韩家的作为,对皇权应该的归属,皇帝还是韩家,她一直都是矛盾的。
因为这般的矛盾,使得她总是不顾忌的做,或者,觉得这般做没什么大不了,但真做了,又觉得对不起那另一方。
就如同去救孙缙,她明知道她的行踪可能全然被元熙帝掌握,她找到韩宴,也就将韩宴暴露在元熙帝的视野里,她想见韩宴,又不希望他在那里。
“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你杀了我。。”
杀人诛心,她相信,元熙帝可以字字如利刃划过她的心口。
她明知道,她现在服软的人,是让她如此受伤的始作俑者,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低吟。
“尉迟书,你曾经在朕面前的清高都去哪里了呢。。”
她苍白了,匍匐在地。
她曾对他的无礼,无视,最终,都被他满满的回馈回来。
“我知道我过去不好,我已经生不如死了。。”
一想到韩家因为她才一败涂地。
元熙帝眼中却筑起熊熊怒火。
一把将她的手腕抓过
“尉迟书,你现在就开始生不如死,以后怎么办呢。”
他轻轻的声音。
接下来的一个月,庆毓宫如同冷宫。
尉迟书依然被心魔折磨的夜夜难眠。
一想到芍药,水仙,还有皇后,她的右相舅舅,韩宴。
甚至韩宴,她也已经不恨了。
她竟然觉得很愧疚,还有慈安宫的太后姨妈。
她根本不敢面对这一切。
七月的一夜,她只觉得胸闷,半夜手搁在床上。。
“哇”
墨棋秉了烛,却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她依然不敢寐,身体照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脑袋中,她还不敢面对的人,便是她自己的爹娘。。
“墨棋,我。。我要死了。”
枯如骨的手,颤抖着,一把抓住墨棋的手。
墨棋哭着“娘娘。。郡主,你不会死”
只有尉迟书自己知道,她当然会死。
这是她这一辈子的心魔。
皇帝派去的人在千机楼搜查出重弩,私藏朝廷重型武器,为死罪,后又查出那些弩器实则来源于古兰国,查找到韩宴古兰军队来往事实信件,由此定叛国罪。
天机楼顶层的太阳纹标识,这便是刺杀皇帝的飞虎堂的标识
由此,谋逆罪成。
最终,叛国,谋逆罪条条死罪,诛九族。
最后,除了女眷,韩氏一门全部被定罪,就在这两日,全部处斩。
连阳王府一并遭了难。
阳王爷被削爵,和王妃一起被流放塞北。
直到天机楼被抄捡出那些东西。
尉迟书才恍然,实则,无论有没有她,这个结果就是自成。
因为这个局被策划出来的那天,她被别人都是这里面的棋子。
结局早定,只剩不甘心。
“娘娘。。娘娘。你知道奴婢刚才去浣衣局,见到了谁”
“寻真啊。。寻真。娘娘,真是寻真”
“胡说,寻真已经死了,怎么会去浣衣局”
“真是寻真啊,娘娘,奴婢不会看走眼的”
尉迟书坐在宫门前的木椅上看着那海棠花晒太阳。
听见寻真,尉迟书眼才有多眨了两眨。
尉迟书真的见了寻真。
在浣衣局。
寻真给她行了礼,脸上有愧疚
尉迟书才开始觉着一切并不是她想的那般。
她曾以为,如果不是她,韩宴就不会被抓住。
可是,当初她对韩宴恨之入骨的开始,不就是因为寻真么。
寻真现在好好活着。
是不是意味着,一开始,她和韩宴就是被人利用挑唆了生了矛盾。
元熙帝的局,一早只是以为在千机楼,没想到更早。
韩家人,技不如人,认输吧。
元熙帝就是要让自己愧疚,把机会留给自己。
他不仅要利用自己,最终的罪责还要自己承担。
元熙帝在花间轩。
御制的白玉酒壶,搁在白玉圆桌,干净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执这碧色玉壶的柄。
脸面向一方,眼眸深邃。
“人来了么”
魏林在旁,俯下身,语气娇软无比“皇上,娘娘来了,”
尉迟书精神不济,就算是墨棋拼命在她脸上擦了香粉,胭脂,依然有看得出憔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