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影幢叫他们这一个两个一嗓子两嗓子吼得愣了愣,眼中也终于有了几分清明——可清醒过来,却是恨不得自己没清醒。
周遭一片狼藉,面前人肩上血色早已晕染开,衣裳乱成一团,摇摇欲坠,狼狈不堪。
他也觉得疼,脸疼,身上更疼,可他却恨不得就这么疼死算了。
可疼死也不能够赔罪。
身后传来一声啜泣,贺影幢回头,只看见自己的妹妹蹲成一团,脸埋在膝盖里,泣不成声,而妹妹身边的姑娘就这么看着他们,什么表情都没有。
不久前,他对单善做出过无法挽回的事情,而现在,他当着妹妹的面,当着单善同族的面,差点就将事情发展到罪无可恕。
其实就算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也已经是罪无可恕了。
他看着单善,单善也看着他。
都不体面,却都不知怎么先开口。
最终,单善别开视线:“谈朝。”
声音喑哑,仿佛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从贺影幢印象里那个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普通青年,苍老成了真真实实阅尽千帆的大妖。
原本沉默着的姑娘应了一声,蹲下拍了拍正泣不成声的小姑娘的背:“贺新河是吗?接下来要你帮忙。”
贺影幢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动,只是继续看着单善。
单善没再管他,只径自转身,在起步的时候一个趔趄,好歹还能站稳,而后缓缓往楼上走去。
他道:“谈朝,我先休息一阵,拜托你了。”
谈朝的声音很凉,全然不同于贺影幢第一回见她时候。她说:“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