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世界,万籁俱寂,只那一瞬间,猛然感觉到自己心里一颗巨石从高处坠下,来势凶猛声音清脆,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原来所有流不出来的泪,不过都像钝刀挫肉,是延迟的长痛,他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就那样在街边上,埋着脸痛哭起来。
活人的街道,死人的墓地,只在一线之间。而他站在边界上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向哪一边。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
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上官于行常常会想,张玉琼究竟是真的像她自己所说,不愿意苟且偷生,还是其实早就已经对这世界、对他都厌烦至极,所以才如此的视死如归?
自从上官于行前段时间尝试割腕被救回来之后,每每当他看到自己手腕上那道疤,回想起来当时刀片划破皮肉的感觉,仍旧会觉得想不通。
听说吞药也会很痛,五脏六腑都会被牵涉其中,让人痛不可抑,难受至极。
而玉琼,他的张玉琼一向最怕疼,最怕孤独,也很不会吞药,她到底是得有多绝望,才会做出自杀这样的决定。
上官于行穿了厚厚的羽绒服,口罩围巾帽子一样不落,出门的瞬间还是被寒气迎面一击。,好在太阳露了脸,多多少少有点暖意,抱着奶球往外走。
小家伙嫌冷,不肯在雪地里落脚,直往他怀里钻,习惯性去轻轻咬红绳。
c市的冬天也很冷,可是每次只要他回家住,无论多晚,张玉琼都会带着奶球,在小区门口等着。
那时候他总觉得没必要,明明她胆小又怕黑,何必非要走一趟,一年四季手脚冰凉,外面站上十分钟,直到夜里手都还是冷的。
后来买下那间房,好多次顺着路灯看过去,再也见不到人,甚至连奶球也不愿意理他。
如果不是因为看重在意,她才真没必要这样,感情里一切无用的寻常小事,包括语言与动作,都是源于无处安放的爱。
可惜,这道理上官于行明白的太晚。
驱车去到郊外,整个城市银装素裹,掩去太多的肮脏,也填满所有沟壑,刻着张玉琼名字的碑,立在秦家祖坟中间显得有些怪异。
无子无孙,底款的位置上空落落的,无媒无聘,玉琼的父母也不准他称呼亡妻。
碑上的字不大好看,歪歪扭扭,却也是他学了很久的,这座墓里放是张玉琼的一些遗物,这些也是上官于行后来收拾屋子的时候才发现,犄角旮旯里原来藏着那么多毫无用处的小物件。
鲜少关注到的情侣款拖鞋、毛巾、洗漱杯,搁置已久的毛绒玩偶游戏机,以及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的情侣睡衣和情侣对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