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于行当时接通来电之后,问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声,理所当然会觉得张玉琼是在求和,但是又难以开口,于是之前的心态又复萌,不愿意主动和好,恶劣地挂断了电话,可思想至此,上官于行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错过的远不是一个坦白和好的机会。
李墨吟不可置信地听着他的叙述,慢慢地积起了慢慢的愤怒和不甘,她好不容易被磨耗下去的情绪又涌上来,眼睛一瞬间就充满了血丝,苏文昊几乎拉不住她,她能看出来上官于行对自己的闺蜜不好,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不好。
“上官于行你混蛋!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很难想象一个小姑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挣脱了男人的钳制,三两步冲到上官于行面前,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这一下似乎费尽所有气力,李墨吟再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已经不具备攻击力,只剩下声嘶力竭的悲鸣。
“她在等你救命!她在等你救命啊你知不知道?!”
那个时间点打出的电话,任谁都能想到,要么是遗言,要么是求救,可是张玉琼已经留了遗书,她那样挣扎爬向门口的姿势,当然是为了求救。
“也就张玉琼这个傻子,就她把你当个宝!你他们就是个王八蛋!”苏文昊能把李墨吟拉开,却没办法劝她平静,只好由着她哭。
李墨吟知道张玉琼的性格,也知道她有多看重上官于行,她的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姑娘,这个电话也许本可以直接叫救护车,或者打给自己也能引起重视,她却偏偏打给上官于行。
“玉琼怎么会跟你吵架,你们在一起这么久,她和你吵过吗?”
感情这个事情太难说清楚,李墨吟至今也不明白,张玉琼到底喜欢上官于行哪一点,在她看来,上官于行虽然不至于一无是处,但也真的没有太多优点可取,果然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偏偏这样的不是天好地好,却正和了张玉琼心意,山河万里,非卿不可。
上官于行后知后觉感到冷,这种冷并不是老家那种衣服能挡住的低温,寒气像是从五脏六腑升起的,让人无从逃避。
他漠然地去揭了白布,如果说李墨吟的指责是一把尖刀刺进他心里,那张玉琼苍白的脸就是撒在伤口上的盐,撺掇着他腐烂朽坏。
身边有哭声,有沉痛的神情,有人不停的在说节哀顺变,上官于行却突然开始发笑,觉得周围这一切实在荒诞至极。
“都别闹了,这不可能的。”他一把推开了李墨吟,冲着屋里几个人摆摆手:“快别闹了你们,这么晚了,一个个闲的呀。”
说着跪在床边上去叫张玉琼。
“玉琼,快醒醒,回家了。”
张玉琼在的时候,他少有这样的极尽温柔,也从未对灯红酒绿的夜晚毫无留恋,只单纯的想和她回家。
“你别生我气啊,咱们回家去吧。”
爱别离、求不得,人非草木,至苦之味,足够摧心断肠,可是那天一直到最后,上官于行也没有一滴泪,平静得相当诡异,他固执地以为,好像只要他不松口承认,张玉琼就仍然是生龙活虎的。
直到葬礼那天,他远远看着骨灰入土,转身的一瞬间,眼睛扫过层层叠叠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