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李捕头已把破案的希望寄托在了束穿云身上。
而束穿云呢?她也完全沉浸在了案件当中。
这次凶手杀人手法类似于诸多影视中常见的密室杀人案,但她从前没有遇到过,所以不免更为慎重。
她也听说元泊并不在平江府,秉着和元泊已坐一条船的想法,遂当仁不让的接过了这个担子。
“死者的情况查清楚了吗?”到了这时,她才向李捕头问起死者的名姓。
“此人姓吴名盛庸,兴吴县人士,也是此次秋闱巡考第一名。”
巡考,也即在秋闱试前,皇上指派的秋闱主监考官另外做的考核,各首府会参照巡考结果为参加秋闱的考生排座位,而巡考的第一名,也极有可能会成为秋闱的解元。
“第一名啊…”
束穿云看向木板上的男人,年纪不过二十有余,桌面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叠试卷犹带着几丝雨后湿润的潮意。
她忽然想起午后坐船回南城的途中,萦绕耳边的那首平江小调,“…谁家娇娘盼君归…”
也不知他娶了妻没?
第83章 贡院疑云5
外院的凉亭中,或站或坐着十数人,他们皆是同一个院子的考生。
这些人自八月初八进场,到如今已七日有余,每日只吃喝些自带的干粮和水,初时考试紧张,还不觉得十分难熬,待交了卷,那份疲倦饥饿的感觉霎时袭来,各个面黄肌瘦,像似大病了一场,大家只等考官一声令下,便要各自归家,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可一场意外生生止了他们归家的路,有些人从守卫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出了大事,此时皆面带忧虑,饥饿和疲劳反而被甩在了脑后,他们如今最担心的恐怕是自己的考试被影响。
因有守卫守着,他们不敢交头接耳议论,随着时间流逝,日头渐渐西斜,众人开始焦躁起来。
“守卫大哥,天将要黑了,咱们这些人何时才能归家去?”
“是呀,是呀,再不放场,家里人该急了。”
“就是,咱们总不能干等着不是?”
……
又过了一刻钟,还不见有人来,众考生终于耐不住性子,七嘴八舌的和守卫说道起来。
“勿吵,”其中一名身材精瘦黝黑的汉子明显是几名守卫的小头目,他耐不住吵嚷,掏了掏耳朵,张嘴大声呵斥众人:“着什么急,你们不知道出了大事?”
说着嚯的一声拔刀指向众人,“你们都是嫌疑人,谁再吵就等着大人发落吧。”
也不知是哪个腌臜的在他们值守的院中杀人,还连累他们被斥责,小头目此时说话的口气也不客气起来。
众考生听了这话十分惊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才各自心中的那丝不安终于成为了现实,面色也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过了半晌,还是其中一位穿着长衫身材修长相貌斯文的书生向前一步,对小头目拱了拱手,“守卫大哥,到底出了甚事,能否说与咱们听听,让咱们心里也好有个底,稍后大人若问起话来咱们也不耽误大人时间,大哥您说是与不是?”
书生不卑不亢,和守卫头目说话时也颇为尊敬客气,一时让小头目的怒火收敛了几分。
守卫头目正想回他,不料身后另一个守卫突然碰了下他的胳膊,“李捕头来了。”
众人回头,只见李捕头在前,他身后除了着黑衣红领服衫的捕快,还另外跟了两人。
一个背着药箱的小个子,很显然是仵作。
另外一人着长衫,文人打扮,应该是府里的师爷。
“咳咳,”李捕头轻咳,脸色黑如锅底,问一旁的守卫头目:“人都在这?”
几名守卫就是昨夜值守这个院子的,他们本属平江府城守军,只是被临时抽调做了秋闱贡院的守卫。
因平江府城守军本就在知府衙门的管辖之下,而李捕头在知府衙门可谓是一人之下,多人之上,所以即便是府城守军,对李捕头的态度也都恭敬有加。
守卫头目刚刚点过人数,一个院子本该是十八人,可如今在凉亭中的仅有十五人,除了死去的和生了病的那两位,实际上还少了一人。
少的谁,守卫头目一时也说不清,他们并没有这些考生的名单,他自知此事牵扯甚大,所以李捕头问起,他是不敢有丝毫隐瞒的。
只见守卫头目抱拳低首对李捕头道:“参与考试的考生一共十八人,除了死者和生了病的那位,这凉亭中有十五人,还有一人不知所踪,应是在刚才混乱中走掉了。”
“走掉了?”
一个略有些清淡的声音在李捕头身后响起。
守卫头目有些意外,不明白那师爷什么来头,更不知要不要回答,遂小心翼翼觑了眼李捕头,却见李捕头眼神严厉,低声呵斥他:“说。”
他急忙低了眼诚惶诚恐解释:“主监考官只要见到考生的试卷就会给钥匙放人,所以有些考生会被提前放出来,他们只要收拾好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等放场的铃声响起,便可以从贡院出去了。”
束穿云对贡院之事确实不太了解,听完守卫的话了然几分,“所以等你们发现死者的时候,院子里其他号房的门锁都被打开了?”
“确实如此。事实上,贡院其他考场的考生早就已经离开贡院了。”
这是贡院多年的规矩,并不是他们守卫制定的,所以守卫头目回答时颇为理直气壮。
李捕头听说少了一人也觉出了不妥,他对身后招了招手,有捕快上前,“头。”
“去,找主监考官刘大人要名单,务必查清到底少了谁。”
说起名单,李捕头还窝着一肚子气,他方才查十号房死者身份时让人去寻刘大人要过名单,可那厮偏偏以名单保密为由不肯给他,只告诉了他死者的身份。
哼,那就是个顽固不化不做实事的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