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穿云倒觉得这事刘大人做的并无不妥,毕竟秋闱名单详细记载着考生的籍贯生平,保密是应该的。
“你,你,你们,去,再挨个搜身,头发,衣服,鞋底都不要漏掉,”李捕头指着凉亭中的考生吩咐身边的捕快。
几名捕快应了声是,纷纷走到凉亭里,挨个仔仔细细的搜了起来。
李捕头看了眼几名守卫,正有些迟疑要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搜他们的身,倒是那守卫头目是个有眼色的,知贡院出了人命,他们也逃不了干系,遂自告奋勇的首先站了出来。
谄着笑脸对李捕头道:“李头,无事则罢,可如今出了命案,为了证明我们哥几个的清白,李头也搜我们一搜吧。”
“是…是…”其他几名守卫也迭声附和。
“如此也好,”李捕头略一点头,他身后又走出两名捕快,对几名守卫挨个搜了一遍。
束穿云寻思着,隔了这般许久再搜身,便是这些人当中有凶手,那凶器恐也早就被丢弃了,但即便如此,为了以防万一,搜身还是必须的。
说起凶器,她想起死者吴盛庸太阳穴上那微不可察的细小伤口,心中莫名不安,那东西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眼下也没有更多的线索,再看天色已晚,为了不耽误时间,她和元凌又去了内院。
昨夜戌时一刻,一号房的考生闹了场不小的动静,据说是因为吃坏了肚子。
“阿凌,早几年是不是常有人吃坏肚子?”
毕竟秋闱考试时天气还相当闷热,兼之号房狭小,考生带的干粮出现变质也是极有可能的。
元凌歪头想了片刻才道:“倒是不曾听说过,毕竟这些秀才们呀,是极为重视此次考试的,他们情愿饿着肚子也不会吃坏的东西。”
“那既是如此,一号房的考生又怎能吃坏肚子呢?”
“许是饿的狠了吧,”元凌也不敢肯定。
说这话时,两人正好来到了一号房外。
一号房昨日夜里被打开后,便再没有人进来过。
屋里摆设和十号房里一般模样,一桌一凳一木板。
昨夜因守卫开门后,一号房的考生已然昏迷,所以这房中除了被收走的试卷外,考生自己的物品倒还都在。
“穿穿,你来看…”
手中是一只已经秃了半截的毛笔,束穿云看着被摩挲得发亮的笔杆若有所思。
听到元凌的唤声,她搁了笔回过头去。
原来木板靠墙的位置放着一样东西,元凌手指着那东西正一脸的不可思议。
外面天色渐暗,束穿云背靠着门,一时有些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她近前几步,这一看不打紧,随之也和元凌一般露出诧异的表情。
看那东西模样竟然和食盒十分相像,外罩红漆,上有把手。
“一二三四五六,”束穿云数了数,共有六层。
从上到下每层不过一寸多,和通常家里惯用的食盒大不一样。
虽说模样怪了点,但毫无疑问,能被带进贡院的除了食盒不会再有其他东西了。
束穿云拎过食盒,伸手揭开了最上面一层,果不其然,里面还有吃剩的食物,确实是食盒。
“呀,半个玉米窝头?”
束穿云又揭开一层。
“半个红薯窝头?”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又一层,“半个馒头?”
元凌张大了嘴巴…
直至最后一层,不出意外,“一个黑窝头…”
元凌两眼瞪的大大的,不可思议的拿起黑窝窝头,左看右看看不出花样。
“怪人…”
元凌最后总结道。
“不止,你看这…”
束穿云已经把食盒转了个圈,食盒另一面上每一层都工工整整的用小楷写着字。
“八月初九,八月初十,…,”元凌每念一个,便抑制不住嘴角的抽搐。
到八月十四时,元凌再也忍不住,捧着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奇葩啊,这就是个奇葩,哈哈…”
但束穿云没笑,从食盒里的食物还有用秃了的毛笔可以看出,一号房的考生家境并不富裕,可以说是相当贫穷了。
而十号房那位被杀考生的食盒,里面虽所剩不多,但却是一些糕点之类不仅饱腹且味道极好又易保存的食物,甚至还有几块肉干。
可再看一号房考生的,每日里的食物仅是一个窝头罢了,只是不知他每个窝头都要余下半个是有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