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外有一条通往停车场的路。
黄昏和傍晚的交替时段,无边无际的金色光芒渲染了整条路,来往人群众多,吵闹声蔓延到角角落落。
气温炎热,挥之不去。
七点钟天空仍是白昼的颜色,半个角的夕阳垂落地平线,从隐透的车窗看去,景观壮丽明媚。
车内冷风降落着。
从身前,从脚底,怕绮岁会感冒,梁涉川随手拿了帽子给她扣上,严声命令着:“好好带着,严律说了,生病的时候就是脑袋先着凉。”
绮岁不作声。
轻轻扶正了帽檐,姿态娇憨。
她出了神的想事情,眼中透露着点点的倦,很纯粹,不加掩饰的倦。
车开了十几分钟,她被座椅的绵软给吸了进去,没由来的犯困,哼唧了一声什么便歪着脑袋睡着了。
绿灯熄灭。
车流一排排的并停。
井然有序。
梁涉川看了绮岁一眼,见她瑟缩着,像是有些冷。
没办法,他将外衣脱下,动作化成小幅度的,一举一动都谨慎小心,害怕将她给吵醒。
衣服盖到了绮岁身前。
遮住光洁的肩头。
她睡的半梦半醒,不知是受了什么触动,转了个身,抵着梁涉川的手臂睡去,小半个身子倾斜着,脸埋在发丝下,一寸细腻的后颈皮肤就那么置于梁涉川眼下,黑发间,透粉色的耳廓若隐若现。
颈后那几根小绒毛似乎都有了绮岁本人的灵魂。
正在对他张牙舞爪。
梁涉川浅笑,将外衣抽出来,盖住绮岁的后背,任由她靠着自己,她也不再乱动,垂着脑袋睡了一路,睡颜乖巧。
夕阳西下。
大地间最后一丝薄弱的微光终于褪去,寂凉的黑夜降临,灰蒙蒙的光色笼罩在车内,模糊了所有,车灯在平潮公馆外的墙壁上闪过,不知有没有惊动房子里的人。
梁涉川将车停稳。
一条手臂已经麻木了。
绮岁还压在他的手上,一动不动,仿佛昏死了过去。
借着感觉,他越过手臂揪了揪绮岁的耳朵,不轻不重的力度足以将她弄醒。
醒来是一片陌生的黑暗。
在夜里熟悉的一切都变得朦胧。
绮岁僵硬地活动脖子,使了好几次力都没能坐起来,梁涉川含着笑去给她揉,指腹按压着后颈,帮她缓解了酸疼,“下次不要在车上睡觉了,容易生病,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何止是没睡好。
自从顾也和关山月的事发酵之后,她连眼睛都不敢合上,梦里都是顾也因为女人痛心疾首的样子。
绮岁直起腰,肩上的外衣滑下,她反手去拽,却被梁涉川抽走放在手上,“你进去吧,我就不去了,免得斐姐又要念叨一通。”
“你怕她念叨天天还来的比谁都勤快。”
这是埋怨了。
梁涉川瞳孔晃了晃,光彩消失,他时常维持的表情神态就是这样,冷漠的时候叫人胆寒,漫不经心的时候更叫人不敢出声。
只有绮岁不怕他这样的表情,“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哪一个字说错了?”
“你还不知道我跑这么勤快是为了谁吗?”
“知道。”
“知道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