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被斥了一句。
绮岁走了。
顾也还傻愣愣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梁涉川站在台阶下唤了他一声。
他这才回神,手足无措地看去,瘪瘪嘴,委屈道:“师哥,我怎么惹着岁岁了,她要这么骂我?”
骂他的那两句话梁涉川全听到了。
他倒觉得绮岁说的一点没错。
“你不是说一个人去玩儿吗?”梁涉川握着酒瓶瓶身,冰冰凉凉的,褪却了手心的热度,“昨天在你车上的是谁?”
他们说的压根就不是一码事。
顾也心虚地低下头,“我,就是路上遇到了。”
“哪个路上?”
“机场。”
“所以现在?”
被梁涉川咄咄逼人的气势压的抬不起头,顾也悉悉索索地拽扯着自己的袖口,思考着该如何解释才合适,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一个十全十美的方式。
见他纠结。
梁涉川轻笑,眉角稍抬,风轻云淡的,“那是你自己的事情,用不着跟任何人解释,就算是绮岁也不用,明白吗?”
“啊?”顾也傻了,“我没想着要跟她好的。”
“一个女人而已,不用太较真。”
在短暂的沉默里。
顾也长叹了一口气,这些天提心吊胆悬着的心总算被梁涉川稳住,也只是口头上准予了而已,他还不敢太放肆。
毕竟梁涉川和绮岁两个人,但凡有一个人不同意都不行。
梁涉川先走。
顾也被斐姐叫回去拿梅子酒,每个人都有,给他的最多,斐姐最疼爱顾也,对他好都好习惯了。
倒是绮岁,从一旁路过,声音拖着,尾音软软绵绵,像一击棉花拳,打在顾也身上,“这就回去了?”
处于惶恐的状态中。
绮岁说什么顾也都害怕。
害怕回答的不对,惹到她不悦,焦灼时,心都是抖的,嗓音也颤了,“嗯,明天,明天还有事情。”
“哦。”绮岁拖长音,咬的宛转悠扬的,“有什么事?接女朋友下班?”
“不是,我,”
顾也的话没说完。
在一边装酒的严律忽然大声嚷嚷开,嗓门扯的恨不得所有人都听见,“女朋友?小也哥也有女朋友了?哪家姑娘,这么想不开?”
绮岁听了没忍住笑出来。
倒是斐姐,轻轻给了严律一掌,“咋咋呼呼什么呢,我们家小也怎么了,长的不差啊。”
“是不差。”绮岁用平淡的语气冷嘲热讽着,“不光不差,还有个傻瓜脑袋,小心被骗财骗色。”
说完。
她潇潇洒洒的上楼。
留下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听不懂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倒是严律首先反应过来活络气氛,“小也哥怎么说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被骗财骗色呢,小嫂子又说笑,快拿上酒回去吧,我可要睡了。”
他打了两个哈欠,跟着绮岁的步子径直往楼上走。
斐姐僵直地挪回目光,安慰似的拍了拍顾也的肩膀,“别搭理他们,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早点回去休息。”
“没事的,岁岁爱开玩笑。”
顾也笑里有些苦。
“她也就爱跟你开玩笑。”
“我知道,所以我没放在心上。”
在斐姐面前,顾也只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任何事都藏在心里。
将两瓶梅子酒放上车。
稳着瓶身,以防摔碎。
回来后顾也没再住老房子,而是悄悄搬到了自己名下的一处房产。那儿离电视台很近,开车只需要十几分钟的路程,方便关山月上下班。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还是没敢告诉梁涉川。
尤其怕传到绮岁耳朵里,冷嘲热讽是轻,等到单独找他谈,事情就重了。
在楼道抹黑开了门。
顾也顺手将两瓶酒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低腰换鞋时房内的感应灯全部亮起,楼上有脚步声腾腾的往下跑着,很快,一步接着一步,有些迫不及待。
刚换好鞋就被身前冲过来的影子扑倒。
他惯性后退着,腰撞到墙,骨头撞碎的痛,闷哼一声,却无可奈何地摸了摸关山月的头,“跑这么快干什么?”
女孩子头发柔软。
在手心时,每根头发丝仿佛都会跳舞。
她大约是刚洗过头,香味从发根发酵,浸透了顾也的嗅觉,让他恍惚觉得整个房间内都是她的气味。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这么多年的奔波,终于固定下来,有了家。
关山月年轻漂亮,个子比绮岁矮一些,比顾也整整矮了大半个头,踮起脚尖才能碰到他的鼻子,她吊在他的脖子上,眼眸皎洁明亮,像是被水冲刷过,“你回来太晚了,我一个人度过了没有你的三个小时,能不跑吗?”
年龄小的女孩都是黏人的。
勾人的手段也是就撒撒娇,爱意不掩藏,渴慕的情感呼之欲出。
顾也起初不习惯,但现在已经慢慢享受起来,“哪有这么说的,我就是去吃个饭。”
“跟你哥哥吗?”
他握着关山月的手往里走,因为疲累,声音不自觉降低,却仍是柔声柔气的,“倒没有,他没赶上,跟家里其他人。”
“有绮岁吧?”
“有。”
在餐厅吧台坐下了。
关山月倒了一杯温水,放到顾也手里,“绮岁没有刁难你吧,她好像还是不想让我们在一起呢。”
顾也要喝的水没到嘴里。
颇有深意的目光触碰上关山月的脸,她却只当那话是随便说说,忽然惊呼一声,想到什么似的冲到玄关,将顾也带回来的两瓶梅子酒拿过来。
特意选了漂亮的杯子将酒倒进去。
酒水呈现淡红色,液体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梅子渣,玻璃杯外有层五彩的颜色,结合在一起,很是漂亮。
关山月将下巴架在台面上。
用茫然的目光看着那瓶酒,“这是你家里人自己酿的吗?”
“嗯,你尝尝。”
在江家时斐姐就爱酿些自制酒。
顾也尝腻了。
带回来便是想着给关山月尝尝。
她小心托起杯底,对着唇抿了一小口,清甜之余还有些辣嗓子,后劲瞬间冲上了脑门,辣的她忍不住紧紧皱上眼睛,用手在嘴边扇风。
吐出的半截舌头又红又小。
耀眼的明光之下关山月额角的绒毛跳跃着,面容明皙,连鼻头都被辣起了红晕,小巧可爱。
顾也忍不住笑了。
他很少笑。
关山月止住动作,神情诧异地看着他,“你笑起来比不笑好看多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
以前绮岁也爱逗他,却只是出于有趣,好玩。
并不像关山月这样,一字一句都透露着赤诚之意,让人不会怀疑其中的真心程度。
顾也迅速将笑收起来。
随手揉揉关山月的头发,将她面前的酒拿过来,指尖敲着台面,清脆发响,“年纪小,就不要喝酒了,尝一口就行。”
仔细算。
他们之间竟然差了十岁。
在顾也眼里,她的确年纪太小。
那一口下去还醉不到关山月,可关键时刻她不得不装傻充愣一下,用两根手指拽住了顾也的袖口,醉态迷离,微眯着眼睛,含含糊糊地说:“还挺好喝的,就是有一点点辣。”
说着。
她用手指比出一个距离。
好像真的能比出辣味程度似的。
顾也笑笑,“别喝了,我带你上去。”
他想搀着关山月,她却不愿意,硬要将自己往他怀里挤,没办法,他抵挡不住小姑娘的娇气,笑着将她打横抱起往楼上走。
关山月很轻盈,抱着她感受不到什么重量。
她仿佛是真的醉了。
脸颊很热。
窝在顾也怀里,隔着单薄的衬衫可以明显感受到她脸颊皮肤的滚烫温度。
很烧人。
那个位置刚好贴在他的心口。
一步比一步焦灼。
顾也的心被烫着,直到将关山月稳稳放在了地上他才好了些。
瓷砖地面很冰凉。
紧贴着关山月的脚底。
她软趴趴的倒在洗手台边缘,手肘撑在后,原本纯净的小脸因为醉意而烧了起来,让那张晕红的脸平添了一丝娇媚。
“来,把嘴漱漱。”顾也冲了杯冷水递到她唇边。
她痴痴笑了下,握着他的手腕去蹭水喝。
却又不是喝。
而是像小猫一样,伸出舌尖。
一小口一小口的从杯子里将水舔出来,浸的唇瓣殷红。
一举一动都在散发自然的娇憨。
顾也心跳的厉害,骨子里木讷的性子竟然被招了出来,无所适从地抬起关山月的下巴,用有些训斥的语气说:“好好喝,喝进去再吐出来,把嘴巴里的酒味冲掉,然后去睡觉。”
“这么早就睡觉?”
“不早了。”
他朝房间内的钟表看去。
时针正巧落在了十点的位置。
关山月又痴笑,双腿忽然打直站稳了,一手揪住顾也的领带,用一只腿顺着他的西装裤脚往上摩挲,轻轻啄着他的下巴,“我是说,这么早,就睡觉?”
她故意将“睡觉”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顾也脑子里“嗡”的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