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贫瘠到骨子里的自卑还是被绮岁发现了。
她站在门廊的台阶下,卸了妆,面庞很干净,皮肤素净,“怎么没早点来,错过吃饭时间了呢。”
问声止住了梁涉川的脚步。
他背对着她,口吻里藏匿不住的难过,“没什么,突然想到还有点事,先走了。”
“有什么事啊?”
生生的,绮岁要把他的伪装给撕下,露出里面寂寥的一面给她看,让她嘲笑。
“一点小事。”梁涉川不想解释的太清楚,更不想问她为什么会单独约了顾也来吃饭,他们在里面其乐融融的,倒像是和谐的一家人。
原来他才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人。
背对着绮岁,她只能看见梁涉川清瘦的脊背,在月光下似乎被寂寞的气韵困死了,“今天又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梁涉川腔调冷漠,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这不是要走了吗?”
他抬起脚尖。
刚落下。
绮岁在后高声惊叫,“啊,你等一下!”
梁涉川耳朵被吵了一下,再回头绮岁已经跑了进去,影都没了,他没走,听她的话就站在原地。
没两分钟。
月下的影子乱了乱,绮岁拿着一瓶精巧的梅子酒出来,气喘吁吁地递给梁涉川,“这个是斐姐刚酿好的,今天才装进瓶子里,你拿回去尝尝。”
她扶着腰。
身子有些弯。
穿着保守,还是上班的那套制服,因为热,颈口散了两颗口子,月色往下落,不知落到了那里,没有尽头似的。
梁涉川心里死灰复燃,眼神晦涩暗淡,收回了,维系着正人君子的模样,“好喝吗?”
他问的认真。
绮岁也答的认真,“好喝啊!”
“你喝了?”
她一滞。
这才发觉是被套了话。
下意识吐了下舌,神态委屈,“就尝了一嘴,不碍事的,而且这是纯天然的,小严医生也说可以喝。”
“那他可真是个庸医,坐牢去吧。”
“怎么能这样说?”
梁涉川淡漠下去,“就这样说了,我的嘴,我想怎么说怎么说。”
人怎么能突然不讲理?
绮岁轻瞪了他眼,一把将玻璃瓶塞进他手里,沉甸甸的。
酒瓶子很凉。
里面的梅子酒是淡红色,梁涉川掌心紧紧握着,衬得骨节更白,手指更瘦,他隔着衣袖拽着绮岁的手,“不能喝酒,我还要开车。”
“回去喝啊。”绮岁还没察觉到危险,声带稚气。
梁涉川淡笑,瞳底有光,他弯了弯下巴,抵着绮岁的鼻尖,“那我现在就想尝尝怎么办?”
后脑贴着发丝忽然被按住了。
很热,绮岁眨了下眼,阴影下降,破碎的呼吸起起伏伏,尽数洒落,灼的她皮肤滚烫,梁涉川说是尝尝,就真的只是那么一下。
绮岁烧红了脸,抹了抹嘴,“你干什么?”
“尝尝。”梁涉川冷冷淡淡的答,眸光半明半暗的闪烁,“味道不怎么样,突然不想喝了。”
“狗把戏!”
斥了一声,绮岁二话不说走开,在门廊口突然撞到顾也,将他撞的接连后退几步,险些跌倒,他委屈地捂着胸口,“岁岁,你还怀着孕呢,跑这么快干什么?”
他吓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倒是绮岁,狠狠的瞪他,牙尖嘴利的,“又不是你的孩子,连叔叔还挨不到你当呢,有你什么事,管的真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