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幽深的走廊沿至客厅。
走到底。
能看到关了灯的客厅,一室的空旷,客厅的卧室房门下薄弱的光源还亮着,很淡,像月影。
斐姐刚看完病从医院回来,累的骨头散架,她正要开灯。
卧房内陡然一声物品被砸碎的声音,响彻黑夜。
她的手指触摸在灯键开关上。
猛地滞住。
面带恐惧的去看那扇紧闭的房门。
小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情。
更何况是梁涉川和绮岁这样特别的夫妻,这样一想,就算是砸东西也情有可原了。
斐姐安慰自己,缓了口气,客厅灯光全亮的同一秒,卧房内的争吵彻底爆发。
来自绮岁歇斯底里的嘶哑声,伴随着哽咽的哭腔,鼻音一字比一字严重,“你到底明不明白,她是我的朋友啊!”
这下事态,似乎糟糕了。
胆战心惊地走过去,隔着门,斐姐听到卧室里绮岁凄厉的哭声,她抽噎的厉害,想必因为憋泪,双颊已经火烧似的通红。
“岁岁?”斐姐扣响门,“你没事吧?怎么哭了,要不要紧?”
门蹭的打开。
呼吸凝滞了。
房间内一片狼藉,地板上什么东西都有,砸碎的杯子,砸碎的花瓶,被踩烂的花,以及站在中间,正掩面哭泣的绮岁,简直哭的叫人心都要碎了。
偏偏梁涉川拿着骄矜倨傲的架子,硬是不去哄她,连一句话好听的话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啊!”斐姐大惊失色,不等梁涉川解释,便忙跑进去抱住绮岁的肩,她小脸满是湿泞的泪水,擦都擦不干净,哭的眼皮都是酸疼的,“岁岁,这是吵什么,怎么又哭了,是不是他又惹你生气了?”
她不解释。
哭的喉咙哽痛,大脑混沌。
本以为林款款的事说出来,起码他要道歉,他要愧疚。
可他只是拖着冷冰冰的声线说:“林款款那样的人,不是什么好货色,不配跟你做朋友。”
“没什么事。”梁涉川不希望事情闹大,可绮岁显然不能作罢。
她听完,眼睛睁开,眼皮是湿的,眼睫是湿的,满是恨意的瞳孔也是湿的,样子很是惊悚。
被她的眼神看的不耐烦。
梁涉川慢条斯理地别过脸,很不在意,“绮岁,你现在是要为了一个林款款,把家里的屋顶都掀了吗?”
“家?”绮岁挂着涣散无光的眼珠子四处转了一遍,由心觉得好笑,“这里可不是我的家。”
甩开斐姐的手。
她快步走到床头,拿下那件回来时穿的外衣,里面有车钥匙,平潮公馆的钥匙。
这里不是她的家。
永远都不会是。
转身要走,梁涉川拉住她,耐心冲破界限,“你要去哪儿?”
她仰眸,狠狠瞪着他,“回我自己的家。”
究竟发生了什么斐姐一无所知。
满地的残骸恐怕到天亮也收拾不干净。
这两位都是祖宗,她惹了谁都不行。
房内的走廊太长。
这个时候赶上去还来得及。
斐姐小心翼翼地垂着脸,在梁涉川身边提醒,“外面黑灯瞎火的,这都十一点了,要不要去把岁岁追回来?”
追?
他嗤笑。
沉默是这场战役结束的句号。
梁涉川低下眼,看着昏暗房间内,被砸碎一屋子的所有东西,杂乱中,还有绮岁跟谢顷河在一起时的照片碎片,刺眼极了。
院中车辆的引擎声发动,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便离开了台城府。
斐姐再开不了口劝梁涉川去追。
卧室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