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前的喧嚣逐渐被时间磨灭。
楼下舞池内人烟寥寥,几位值夜班的工作人员还在岗位上,音量也调小了许多,再有两个小时,酒吧就要打烊,台风减弱,雨倒是未停。
走廊森暗无光,延伸到尽头,绮岁将门关好,一举一动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她这样性子骄傲的人,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心软,尤其是对梁涉川心软。
低头看着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
暴雨之后湿冷的空气似乎穿过墙,室内都染上很重的阴冷,绮岁的外套落在包间里,冷的微颤了下肩膀。
思绪不清时,身旁忽然冒出一声压抑的清嗓声。
她站住脚,缓缓抬起头,流光变幻的景观中,梁涉川倚靠着墙面,一动不动,淋过雨的头发半潮不干,眸光掩在发尾下,意味不明。
是他,没错。
可他应该老实在车里坐着,而不是略显狼狈地站在这,仿佛是在守株待兔。
绮岁眼眸僵硬,后退一步,“你怎么在这儿?”
梁涉川是有些冷到了,他碰了碰鼻尖,将那抹酸痒驱逐,声音是不健康的沙哑,“玩够了吗?”
让他在台风夜里等了四五个小时,她真干得出来,坐了那么久,腰都僵硬,再干等下去,他不是冻死,就是熬死。
左右看了两眼,绮岁拉着梁涉川躲到洗手间门口,她可不想在秦绻他们面前丢脸。
“我说的是让你在车里等,没让你上来!”她理直气壮的,刚才那点愧疚感已然不见,“你上来多久了?”
“不久。”他淡声。
“不久是多久?”
他有意要耍她,舔了舔后槽牙说:“秦绻这儿真不怎么样。”
他还在这吃了一顿饭,根本没有在车里白白坐几个小时,既然没有,这份等待就是大打折扣的。
没有一头热的跑下去,是绮岁今晚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她冷哼一声:“想也是,梁老板身娇肉贵,怎么样也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
亏的她还以为他真的在雨里等自己。
绮岁恼怒不止,扭头要走,梁涉川及时把人拽回来,在车里有暖气也冷的不行,他捏捏疼痛的嗓子,“骗你的,刚上来。”
“真的?”
“嗯。”
绮岁大概真的会变脸,瞬间甩开梁涉川的手,宠辱不惊,“那也是你应该的,是你自己要道歉,不是我逼你的。”
“我知道。”他的形象高大了不少,便显得是绮岁在斤斤计较。
她冲他撇嘴,“最近吃错药了吧你,我要回去了。”
这份善解人意和豁达让她不解,摸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洗手间外明亮,梁涉川笑时眼角上扬,透着很淡的温柔,“还去?不回家了?”
绮岁走了两步,回头冲他扮鬼脸,“去拿衣服,你想冻死我啊。”
她纤瘦的身影拉远,冷光模糊了棱角。
走出安全距离,梁涉川装出来的温柔和笑容全盘收回,面若冷霜地睁着眼睛,散光令视线开始失帧,模糊,只余光点在收缩。
突兀的人影骤然出现,他站直了些,近视眼的缺点在此刻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