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得到了准许,这才推开房门。几日的风霜,让他有些憔悴。不过,一切的辛苦都是有收获的,这次他得到的也不少。
周元宁斟上一盏茶,“先喝口茶吧,暖暖身子,有什么事,慢慢说。”
云来的身子虽冷,但手上的茶让他的心暖了起来,“殿下,属下确实查到了一些事。”
周元宁道,“说来听听。”
云来缓缓道来,“西南村子的事,有崔家人的痕迹。”
周元宁道,“崔家在这里面做了什么?”
云来道,“这件事,本来就是崔家安排的。”
周元宁皱着眉头,“安排?”
云来道,“高大人的人,的确是按着规矩来的。但在那些衙役里面,有崔家安插进的人,百姓那边也有。”
周元宁道,“你的意思,这场冲突从头到尾都是崔家安排的?”
云来点点头,“不仅如此,属下还怀疑,崔家和京中有来往。”
周元宁道,“京中是谁?”
云来道,“此事,属下也不是很确定。那人身份隐藏得极深,一离了江州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属下在追赶他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云来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解释道,“这是那人遗留下的兵器。”
周元宁拿了块帕子,让云来把匕首放在帕子上,细细地看着。这把匕首的工艺很不普通,通体闪烁着暗光,民间的兵器铺是做不出的,唯有兵部下属的器械营,才能制出这样的兵器。也难怪,云来会怀疑崔家和京中有染。
倏的,周元宁发现,这匕首有若有若无的香味。这香味极淡,若不是周元宁靠近,还闻不出来。
周元宁细嗅之下,先是闻出了檀香,再闻下去,还有百花的芬芳。看来,这匕首上沾染的大概就是花间露了。
花间露是由多种香花制成,故有此名。此香制作繁琐,用料也极为名贵,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能用上的。而且,此香的味道清幽,一般两三日之后就散了。现在,这把匕首上还有味道,说明,这个人,在这段时间里必定接触过花间露。
周元宁道,“这个人,是从崔家后院出来的吗?”
云来道,“属下是在那些村子里发现他的,才跟了三日,就被他发现了。”
周元宁道,“你追了他几日?”
云来道,“不到一日,他的拳脚功夫不怎么样,但轻功极好,也只有属下,能追上他。”
周元宁道,“这匕首,你得到几日了?”
云来道,“是昨日得的,属下看也快十天了,就急忙赶回来。”
十日是周元宁和云来约定的时间,十日之后,不论云来是否查到线索,都要回到方府。
得到这些信息,周元宁心中有了数。按照云来所说,从云来发现他,到现在,应该也有四五日的光景。按理来说,这香味应该早散了,为何她还能发现?
见周元宁沉默不语,云来忍不住开口了,“殿下,可是哪个地方出了错?”
周元宁道,“你那匕首上沾染了一种香料的味道,不过,这香料最长时间,也只能支撑三日。”
云来明白了周元宁的意思,既然这味道只能保持三日,那么从他发现那个人,到现在,已经过了五日了,应该是不会再有了。
云来猜测道,“殿下,会不会是那个人平日里就接触这些东西?”
云来的话,让周元宁豁然开朗,“不错,云来,让下面的人先去查查江州的香料铺子。这花间露不是一般香料铺子能制成的,先从大的查起总会查出蛛丝马迹。”
云来接下了命令。正想告退,忽然觉得灯下的周元宁格外的消瘦,自己的事终归让太子为难了,“殿下,属下的事......”云来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消失。
周元宁知道云来自己也不好受,也不愿在他面前多说此事,“你放心,孤已经计划好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足精神,明日,你还有一场大战。”
云来还是不放心,“殿下,属下能知道您的计划吗?”
周元宁看着云来的身影,心中颇有感触。这些年,云来在自己身边一直都是少言寡语的,有的时候,她甚至会忽视他的存在。而现在,他也能担起重任了。
其实,周元宁已经否决了很多办法。一开始,她想着,把云来变成奴籍。
成了奴籍,自然就是主子最大,之前的父母亲族都可以不管不顾。云父闹得再大,有了这一纸卖身契,他也无能为力。这是一劳永逸的做法,但这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云来成了奴籍,现在的官职是不能做了,而且,之前,云来参加武举的事,也会被翻上来,弄得不好,结果或许比现在还要坏。
要不然,让云来离开?云来一旦离开,云父有再多的法子都使不出来。但,周元宁舍得让云来离开吗?
自从吴成走了,那些探子就到了云来手里。没了云来,不仅仅是周元宁身边无人保护,更重要的是,周元宁会失去眼睛,一双看清大周局势的眼睛。
其实,周元宁和云来都知道,最好的法子,就是杀了云父。但云来不会提出,周元宁也不会提出。对
对云来来说,那个人给了自己的生命,之前那些年,也是云家养的他。自己不是冷血的人,他只是希望,那个人能离开,而不是让他死亡。
大有周元宁来说,她隐隐觉得,或许,幕后之人,就是希望她下这个命令。要是云父能从她的杀令下逃脱,必定会使此事闹到京中。
这么想来,似乎所有的路子都行不通,周元宁现在做的,也似乎只能拖延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