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云在看见侍卫架着的那个婢女之后,脸色陡然转为了煞白。
小桂子上前一步,复命道:“回陛下,奴才已经在及云宫找到了当时的纵火之人。这婢女名唤白芙,已经对此事供认不讳。”
小桂子说完之后,那被侍卫架着的白芙就跪了下来,说是跪,不如说是瘫,身子直勾勾的就耷拉了下来,爬在地上道:“陛下此事都是公主殿下逼奴婢做的,奴婢实在不敢不从。”
白芙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气的端云直骂:“贱婢你闭嘴!”
白芙瞬间吓得噤了声。
庆裕帝却兀自冷笑了出来,深深看了一眼端云便再未说话。端云吓得立刻上前抱住了庆裕帝的腿道:“父皇,父皇,此事都是她们陷害的儿臣,和儿臣半分关系也没有!父皇你一定要相信儿臣!”
庆裕帝一点也没客气,直接一脚踹翻了端云,冷声道:“朕没有你这样狠毒的女儿。”
庆裕帝那一脚的确是使了力气,端云被踹的捂着心口大喊。小桂子看着端云的惨状,暗自乍舌,他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立着的许锦言,和方才不同,那被火烧坏的衣服已经换下,此时这宁安翁主着了件碧云纱的天蓝色长裙,那样沉静的颜色将她显得冷漠而淡然,轻巧而立,却散着让人不敢直视的贵意。
这宁安翁主也真是料事如神,宁安翁主教他谎称自己熟识硝石气味,以此来炸纵火之人。这样小的一个计策,小桂子本想不会有人上钩,他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碍于翁主的身份,没办法了才硬着头皮上。
可谁知人心如此脆弱,小桂子在及云宫察看最后一个太监的时候,看那太监神色如常,以为翁主计划失败,他正冒冷汗,下一刻这婢女就吓得瘫了下来,火种从她怀里直接滚了出来。小桂子也是个有眼色的,立刻就让侍卫把这婢女控制住,带人在这婢女的屋子找了找,一下就搜出了硝石。
可以算是人赃俱获了。
小桂子微微舒了口气,想着刚才的紧张之感,他还是不免唏嘘,但是看着那在不远处立着的宁安翁主,她神色冷然,似乎是生来就没有惊惧的情感。
敬嫔刚好在此时赶了过来,一进乾清宫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敬嫔吓得脚步一顿,迈过门槛的时候差点栽个跟斗。
“陛下,端云做错了什么,竟劳陛下这样大的怒火。”敬嫔连忙跑到端云的身边,把端云扶了起来。
今日敬嫔是听说端云被叫进了乾清宫,以为庆裕帝终于原谅了端云,本是打算来乾清宫再给庆裕帝说说情,让庆裕帝彻底解了端云的禁足令,谁知道她一来,落入眼里的居然是这样一副画面。
庆裕帝看见了敬嫔,怒火更甚,“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敬嫔一头雾水,郑皇后适时解释道:“敬嫔,端云这一回确实太过分了。不仅火烧了蘅芜宫,还害的宁安翁主受了伤。”
敬嫔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端云,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女儿的脾气她一向明白,若说是赶在许锦言进宫的空当要致许锦言于死地,那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敬嫔抬头看了一眼许锦言,只见许锦言的右臂缠了层厚厚的纱布,鲜红的血迹自纱布里全然渗透了出来。她站在一侧,不言不语,但是脸色极度苍白,眼眸下视,看着便知藏了天大的委屈。
还真是会装模做样。敬嫔的眼睛都带了毒。
“陛下,此事断不可听宁安翁主的一面之词,也要听听端云的解释。”事突然,敬嫔其实没有太多的主意,只是知道这件事绝不能承认便是了。
庆裕帝冷笑一声,“你说不让朕听宁安的一面之词?可是敬嫔,事到现在,宁安受了这样重的伤,可都从来没有说过端云半个不字。”
敬嫔一惊,想瞪许锦言又怕被庆裕帝现,只能狠狠的垂下了头,心里暗自叹气。
庆裕帝一挥手,“此事婢女既然已经招认便再无拖延的必要,速速将这婢女处死。端云……。”庆裕帝看了眼端云,叹气道:“你先回及云宫吧。”
郑皇后并未出声,庆裕帝此时的说法看似是没有给端云任何的处罚,可郑皇后知道,这一次庆裕帝是彻底的放弃了端云,从庆裕帝的神色都能看出端倪,庆裕帝已经不生气了,但是眉宇间却有着浓浓的倦意。
而且庆裕帝方才答应了许锦言,若是这一次寻到了真凶,他一定给许锦言一个交代。
至于这个交代是什么,她明白,许锦言或许也明白,只有端云不懂,端云但凡明白一丝一毫,都绝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意外。
郑皇后看着在大哭大闹的端云摇了摇头,一个被皇帝放弃的公主的下场能是什么,端云这一步走的实在是蠢到了极点。
——
端云的事情刚解决,庆裕帝便被太后召进了慈宁宫,庆裕帝猜测太后此举必定是和许锦言有关,所以也未作他想,处理了朝里的事情,便赶往了慈宁宫。太后正在修剪一束迎春花,一剪剪的下去,那一束原本枝叶横斜的迎春花便变得精致了起来。
庆裕帝进来看着太后的动作笑道:“母后倒是有心思,这花修剪的真是有味道。”
太后听到了庆裕帝的动静,但并未回头,依然修剪着花枝道:“这些花枝既然从树上被折了下来,自然是要精心打理,之前将它和树分开,已经算是亏待了它,若是不精心呵护,岂不是愧对了它受的这一番辛苦。”
“母后……似乎话里有话。”庆裕帝疑惑道。
“哀家的意思是,宁安此番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你怎么也不给那孩子补偿些什么。幸亏哀家把人留下来了,要是这样就让那孩子出了宫,外面的人不定怎么说皇家薄情呢。”太后停了剪裁花枝的手,有些不赞同的看了眼庆裕帝。
庆裕帝这才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原来母后为的是这一件事。”顿了一顿,庆裕帝朗声笑道:“宁安那孩子倒是真对母后的脾气,母后这已经是第二次为了她向朕要赏了。母后不需忧心,此事朕已经想好了,宁安的伤是因为端云受的,之前又为了救端祥被困在了火海多时,皇家对那丫头亏欠了不少,朕必不会再亏着那丫头,等过两日就将她的品阶提一提,封她个郡主。”
太后斜睨庆裕帝一眼道:“只一个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