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祥前脚刚一出及云宫,随后就来了一队侍卫将及云宫团团包围,及云宫一时人仰马翻,太监婢女都被抓来了大殿,一副要审问的样子。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些脸庞严肃的侍卫,生怕祸事临门。
“公公,这里面可有你要找的人?”侍卫向一旁一个太监问道。
那太监便是之前在蘅芜宫声称自己看到了纵火之人真容的那个太监,名唤小桂子。此时的小桂子愁眉不展,在那些跪了一地的及云宫宫人脸上看来看去,眼神明显带着不确定。
小桂子并没有看到纵火之人的真容,他的确闻到了硝烟的味道上前察看,也的确看到了纵火之人,但是却只有一个背影,正脸他是没看到的。小桂子向来胆子不大,若是以往隔了这种情况,他十之八九不会做这只出头鸟,他本来也没看见正脸,贸贸然出头,很有可能会引火上身。
可这一回,却是不同,小桂子又回想起了那一件事,那自火中逃生的宁安翁主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前,其实早已单独寻找过他,宁安翁主告诉了他一个寻找到纵火之人的方法,让他在皇后审问的时候说他曾经见过纵火之人的真容。
小桂子非常犹豫,这件事太过危险,若是按照宁安翁主的方法真的寻到了纵火之人,那以后必定有一场富贵在等他,可若是宁安翁主的方法不奏效,那又安知不会有灾祸临头。但最后小桂子还是答应了下来,他没有办法不答应,他只是个奴才,而威逼他做事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宁安翁主。也罢,反正这件事,事成有富贵在等,就算失败,还有宁安翁主在他前面顶着,他有什么可怕的。
小桂子清咳了一下,在心里为自己鼓了气,让他好好想想宁安翁主的计划是怎么样的。
小桂子向前一步,用俯视的眼神将这些跪在地上的太监扫视了一遍,强自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表情道:“咱家心里已经有些眉目了,这纵火之人就在你们这些人其中。”
那些婢女太监纷纷面面相觑,一些窃窃私语在底下响了起来。
“当时咱家虽然看见了那纵火之人的正脸,心里大概也清楚是谁。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咱家还是先验证一番。”小桂子越说越顺,姿态高高在上,吓得底下跪着的那群太监和婢女抖若筛糠,生怕小桂子看错,这纵火之人的名头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人姿态从低往高的变换,往往只需要一个契机,但是从高变低就难了。
其中跪着的一个太监小心翼翼的道:“公公,那要怎么个验证法?”
“这事不难,也不怕告诉你们,咱家进宫之前,家里日子有一段实在过不下去了,咱家的爹曾经私自干过一段时间的爆竹买卖,所以咱家对于硝石之类的味道极为熟悉,一般只要硝石待过的地方,咱家都能瞧出端倪。你们中有谁若是三天之内曾接触过硝石,咱家都能闻出来。”
“所以,你们都把手伸出来,咱家要一一看过。”小桂子居高临下的号施令。
那些婢女和太监颤抖的把手都伸了出来,小桂子记得很清楚,他当时看的那个背影穿的是宦官的服饰,肯定是个小太监。他便直接跨过婢女,先一一看过那些太监的手。
太监统共不过跪了五六个人,小桂子再慢的速度,也很快就将这些人全都检查完毕了。看到倒数第二个人的时候,小桂子的心就慌了,宁安翁主预料的情况可没有出现,难不成这些人里面没有纵火犯。
若是最后没查出来这个纵火人,那他如何下得了这个台,小桂子几乎是颤抖着手探向了最后一个人,但是这个小太监神色如常,他检查的是他的左手,他甚至极为主动的还把右手递了过去。
小桂子的冷汗冒了出来,宁安翁主的计划好像失败了。—
端云慢慢悠悠的赶往乾清宫,她已经四个月没有出来过了,虽然她自幼生活在这宫里,但是四个月没有出门,她看着周围的琼楼玉宇,心情还是格外舒适,尤其是刚才除掉了许锦言,这件事更是让端云心情大好。
端云随手掐了一朵迎春花,唇角含笑,“许锦言……现在大概已经被烧成炭了吧。”
碧柔也应和道:“烧成黑炭有什么意思,烧的血肉模糊才叫好。”
端云的笑意更甚,“你说的有理。”
谁也无法想象,这娉娉婷婷的两个女孩,豆蔻之年,韶华正好,嘻嘻笑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对另一个人最深最毒的诅咒。这些话语阴森恐怖到真正的鬼怪也得甘拜下风,或许这世上的事自有其理,人心远比鬼怪可怕。
乾清宫很快便到了,端云毫不设防,直接跨了进去。
庆裕帝正负手而立,但即使是个背影,也能轻而易举的察觉出庆裕帝现在的雷霆之怒。端云进了大殿之后就在四下搜寻,端云的理想画面是,大殿的正中央摆着一副担架,上有白布而覆,而担架上面自然是瘫着皮肉黑焦的许锦言。
端云看了一圈,并非现许锦言的尸体,但想了想,也是,那样赃污的东西怎能入这尊贵至极的乾清宫,肯定是在那个下人所停着,最后直接扔进乱葬岗才叫好。
但端云却忘了,她被传召来乾清宫,正是让她见许锦言。可许锦言不在,那她来这乾清宫又是为了什么呢?
端云上前向庆裕帝跪拜,她想她一定要做出委屈的样子,让父皇看了心疼,彻底解了她的禁足令。端云垂下头,眼睛向下看,她一贯是飞扬跋扈的人,忽然做出这样的姿态,反差一大,当真瞧的是这令人垂怜。
端云软着声音道:“参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