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炎呈禀传回密折:“墨何回禀,陛下已经发现他们踪迹,且,陛下已于云州港暗下登上云州焦氏往京中商船。”
这些大商贾大船队都知道长孙曜的船,不敢靠近,与他们的船隔着七八个时辰以上的海程,而长孙无境现下便藏匿其间。
“墨何猜测陛下已经猜到太子殿下并未在长琊遇刺受伤,是故意传出假消息以此诱捕陛下与司空岁,陛下与司空岁目前还在观望中。”
长孙曜将密折捏进掌中:“传令庞舒羽即刻封锁江州,严禁所有船队在江州停靠,严查停靠江州附近几州船只,绝不许父皇靠近江州调动东海军,若父皇与司空岁一行离船登岸,令墨何直接抓捕,必须留活口。”
陈炎躬身:“是。”
触碰到不问与辟离冰凉的剑身,长明指尖稍稍停了停,并未恢复的嗓音有些沙哑:“只找到不问和辟离吗?我的悬心陨也落在长琊了。”
“镇南军还在长琊,若寻回悬心陨会立刻送来。”长孙曜握起长明冰冷的手,轻将长明披落的雪色长发别回耳后,“这些先收起,待你身体恢复了再看,好吗?”
长明反应稍迟钝,应声:“好。”
宫人低首躬身收起剑盒,悄声而退,长孙曜带长明走回床榻。
长明现在每日有五六个时辰都在昏睡,长孙曜几没有离开长明的时候。饮春算得时辰差不多,不待长孙曜吩咐,轻声燃起安神香,行礼无声退下。
榻上塞了好几个暖被衾的手炉,长孙曜确定床榻里足够暖和,扶着长明上榻,抬手拂落帐幔,长明挪到里头,空出三分之二与长孙曜。
长孙曜与长明隔着一人的距离躺下,长明醒来这两日,两人都是这般睡。
长明觉到长孙曜在看她,偏头看向长孙曜。
长孙曜倾身靠向长明,盖在锦衾下的手探过去,将她虚抱在怀中,亲了亲她发凉的面颊。
大抵是她这几日药喝多了,长明只觉长孙曜靠过来,身上也都掺着些清苦的药味,但她对这样的暖意很是贪恋,靠近长孙曜便觉得安心,她禁不住往长孙曜身上靠了靠,她想同他说说话,但乏得不想睁眼。
长孙曜往前又贴近长明几分,拥着长明,压着震颤的心跳敛息。
……
掌下蓦然一颤,长孙曜倏然抬眸,对上长明惊恐的眼眸。
长明下意识往后靠,长孙曜扶在长明臂侧的手稍一收力,止住长明后退的身子的同时,拉响帐外宫铃,取雪裘一把裹住长明。
“长明?”
昏黄的灯火从帐外透入。
长明胸口剧烈地起伏,她推开长孙曜几分,望着长孙曜隐在昏暗中的脸几要喘不过气,一种令人无法抵抗的情绪令她陷入不可控制的恐惧。
“我心里好像,好像堵得慌……我……”
她却说不出。
长孙曜轻声安慰:“梦魇不怕,孤在。”
梦魇?长明望着长孙曜摇头,哑声:“似乎不是梦魇……”
“扁音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扁音的声音从外间传入。
“进来。”长孙曜话落同时,扶抱住长明轻声再道,“别怕,让扁音看看。”
长明僵硬点头,还不敢相信她心底竟有那样的冲动。
扁音低首快步,与扁音一道入房的还有饮春与旁宫人。
宫人燃起数盏宫灯,昏暗的房间一下明亮起来。
饮春打起帐幔垂身低首,视线一下落在足尖。
扁音又一行礼,至榻前跪下。
长孙曜轻牵出长明的手。
扁音低首抬指落在长明腕间,好一会儿后收指退后半丈。
“太子妃殿下是因还未清除的隐蝎子余毒致梦魇心悸,待隐蝎子毒清除干净便无事,请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放心,臣再取一剂药与太子妃殿下,请太子妃殿下服药后再休息。”
“好,退下。”长孙曜捂住长明吓得冰凉发颤的手。
长明张唇欲喊住扁音。
长孙曜将长明冰凉的手揉在掌中,道:“别怕,鵲阁有最好的药,必会将你身上的隐蝎子余毒除净,但需要一些时间。”
扁音低首后退,看一眼饮春,饮春会意悄声退后,重燃起一支安神香。
清浅的安神香荡入帐中,长明深深呼了口气,慢慢将手从长孙曜掌中抽出,道:“我心里有些烦躁,想一个人静静,你去旁的房间睡。”
长孙曜握住长明离开的手:“你若觉烦躁,想安静会儿,孤便睡在罗汉床,好吗?孤不想离你太远,不想去别的房间。”
长明轻轻喘气,下意识地去寻房中罗汉床的位置,确定罗汉床离得稍远,方答:“好。”
长明话音刚落,又听到扁音求见的声音。
扁音与宫人端着药与糖等物进来。
长孙曜端过药碗轻拨药勺,舀起药汤喂到长明唇边。
同她这两日喝的药很像,闻起来便是那种甜腻的苦,像为了压药的苦,加了大半碗的糖,腻得受不了。
“长明?”
长明这方才发现自己又出神,张唇喝下长孙曜喂过来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