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曜起身, 许是没看清脚下, 提到块碎石,声音不大不小,但在这封闭的山洞里俨然是有了回音。
李翊一吓,僵僵偏眸看过去。
长孙曜余光冰冷地乜一眼李翊,视线并没有停留,面色冰冷,径直出了这间大石室。
陈炎看长孙明欲言又止,又将视线落在攥着锻带的李翊身上, 正声:“燕王方醒,还需休息,你们几个不要吵。”
说罢, 陈炎出了石室。
李翊裴修几人愣了愣。
长孙明心底一阵阵发慌, 伸手再次取回了李翊手里的锻带:“我自己来。”
裴修担心, 想替长孙明绑头发:“阿明,你的手。”
韩清芫又凑过去, 李翊突然起身,直接将又凑来的韩清芫挤摔。
橘儿一阵尴尬,又不好说,韩清芫憋着气,拳头对着李翊,半空中比划砸了好几下。
长孙明没注意韩清芫主仆,高高抓起长发,熟练而迅速地绑好头发,她低头,高束的自耳侧垂下,心还在狂跳。
“阿明,你是不是很疼?
”李翊蹲坐下,靠在长孙明旁,小声地问。
长孙明身侧分坐裴修李翊,韩清芫闷声,又退开,同橘儿坐在一旁,干瞪眼。
“疼,但是没事。”长孙明回答时并没有半分疼的音调,如说不疼,定是骗人的,众人也不会相信。
她从小就不是个娇气的人,打小在小青山,受伤无数,虽从没有这一次这般多的伤,但她并非无法受住。
她是疼,但总觉疼的不对劲,她应该更疼才对,而不是这样能受住的疼。
她,她怎么了?
长孙明双手布满伤痕,所露肌肤,但凡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伤,脖颈、耳际、面上,都是或轻或重的伤,能看到的地方都已这般模样,看不到的地方,又该伤成什么样。
“阿明。”李翊轻轻拉过长孙明的手,低下头,轻轻地吹,“我给你吹吹。”
韩清芫面色难看极了,恨不得把李翊的手给剁了,亏她昨日还想从长孙曜手里救李翊。
长孙明一顿,收回手,看平日臭美娇气得要命的李翊一身狼狈,她知道李翊疼,他肯定很疼:“我没事,你要疼的受不了,我给你揉揉。”
伤口没办法,但骨头与青肿处她可以为李翊减轻痛楚。
李翊一身都疼,抬个手都疼,但长孙明都不喊,他嘴硬道:“就一般疼了,不碍事,不用你累,你再歇歇。”
连着好几次被李翊坏事,又知长孙明受此重伤同李翊脱不了关系,韩清芫没好气地说:“燕王殿下不必管他,他好胳膊好腿呢。”
李翊给了韩清芫一个白眼:“关你什么事。”
韩清芫往火堆里丢废木头,哼了一声,极度不屑地瞟一眼李翊,越想越气:“啥用没有,就知道哭。”
就知道抢长孙明,让长孙明心疼。
裴修知道韩清芫是不高兴,瞧李翊不爽,才这样呛人,但李翊真不是爱哭的人,如此真是污蔑了,今日这样的情况,李翊如何不难受,看长孙明脱险醒来,又如何能不高兴。
他正要开口,替李翊说话,只听得李翊极不爽地回怼。
“你就没哭吗?啊?!”李翊白了韩清芫一眼,看着韩清芫又红又肿的眼睛。
韩清芫面上涨得通红,否认:“我、我没哭!”
李翊嗤声:“你没哭,你眼睛都不知道肿成什么样了,你还没哭!”
韩清芫怒摔下手里的废木头:“进沙子了,揉的!揉的不行啊!你还有脸说我,也不知道谁啊,抱着燕王殿下,哭的啊,人耳朵都要听聋了,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什么样子。”
李翊不甘示弱:“我一个男人啊,都有人可以抱着哭,不像有些人,哭也只能偷偷哭,看着我抱着阿明哭,酸得啊,熏死人了。”
“李纨绔!你再说!”韩清芫面上又红又白,起身冲过去。
“姑娘,别、别冲动。”橘儿赶忙抱住韩清芫。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韩清芫冷静不下来。
“你敢!”
“打不死你,也能打残你!”
“你以为我是王质吗?!”
“呵,王质还是英国公府的公子,你算什么。”
“你这什么意思,我李家难道就不行了?我家有万贯家财,王家算什么,不就空有勋贵壳子吗!”
“你家万贯家财有什么用啊,就算天下的钱都是你家的,那天下又不是你家的,还不是帮人数钱的。”
“那起码我家还有钱,你呢,你有什么?两把破刀?”
“我有爹啊,我爹是镇北大将军,一等建勋侯!”
“你有爹我就没爹啊!我还有阿明呢,你有吗,哦,你有太子啊!”李翊故意将太子两个字咬得极重。
“你!你!你——”
“行了!”裴修听得头大,挡在二人中间,“别吵了,阿明需要休息,你们吵什么。”
他无奈,让二人去看面色苍白虚弱的长孙明。
两人刚吵起来,长孙明就想制止,但二人吵得太快,根本不听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