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君臣相互吹捧间,范环突然面露难色,然后长长一叹,接着便沉默了下去,像雕像一样杵在那一动不动。
熊槐见范环突然不拍马屁了,顿时一滞,然后好奇的问道:“贤卿何故叹气?”
这话一出口,然后熊槐见范环突然恢复神采,他就后悔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范环一听楚王询问,立即拱手道:“大王,臣最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还请大王指点。”
熊槐心中警惕,当即摇头拒绝道:“咸尹,寡人又不是大学问家,卿心中有惑,应该去太学请教太傅或者诸位先生才是。”
说着,熊槐见范环看他的目光异常坚定,又试探的问道:“要不然,寡人请太祝来,贤卿心中有什么疑问,可以让太祝去询问鬼神!”
范环闻言不为所动,反而盯着楚王道:“臣以为臣心中的疑问只有大王才能解答!”
熊槐:“···”
范环:“···”
君臣对视沉默了数个呼吸,然后熊槐败下阵来,只得无可奈何的问道:“贤卿有何疑问,说来给寡人听听。”
范环长长一拜,然后起身道:“大王,臣最近在读齐威王的事迹,昔日齐相邹忌向齐王谏言说: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现在我楚国却出现了一件怪事,大王变法之后,各国之君纷纷遣使前来送礼,开口闭口之间,全是对大王的赞誉之词。
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敢问大王···”
说着,范环全然不顾楚王全黑的脸,自顾自的问道:“大王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来自敌人的赞美,这是敌国爱护你呢?还是畏惧你呢?还是想要请求你的帮助呢?”
熊槐:“···”
熊槐看了范环一眼,心中默默的嘀咕。
本以为这个家伙已经改变立场了,没想到还是来劝说寡人来了。
各国纷纷前来送礼,外部局势一片大好,这种情况下,寡人这才高兴几天?这个家伙就给寡人泼了一大盆冷水。
他当然知道各国的意思,无非就是打心眼里不认为他能变法成功,所以才纷纷送来礼物,鼓动他继续变法,甚至采取更加深入的变法,好让楚国内部矛盾激化,大乱一场,自我削弱,然后各国才趁机从楚国身上撕下一块肥肉。
所以说,来自敌人的赞美一定要警惕,因为敌人的赞美不是在害你,那就是想麻痹你。
当然,这个时候他岂能承认各国来朝是在祸害楚国,这不就是承认变法于国不利吗!
所以,这个是坚决不能承认的。
另一边,范环等了一下,见楚王沉默不语,便趁胜追击道:“还请大王为臣解惑!”
熊槐闻言看了范环一眼,见范环不为所动,一幅真心要求教的模样。
见此,熊槐想了想,笑道:“贤卿这是读书不认真哪!邹忌讽齐王纳谏的事寡人也读过,这篇文章中就有答案啊,既然贤卿不仔细,那寡人就告诉你好了。
此之谓战胜于朝!”
“呃···这···”范环一听楚王的答案,顿时愕然,他想到了所有可能,唯独没想到楚王会这么回应。
这一刻,范环看着台上面不改色地楚王,连嘴里的舌头都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