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达芬奇诅咒”的天才,至最后大抵都会变成“样样通样样松”的庸才,终此一生,一事无成。
庸才其实并不是个贬义词。对凡人来说,大起大落总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冲击和损耗,大多数人撞个一次两次,人就废了。
而平平顺顺碌碌无为,其实已经是很不错的结局。
一枝只是是不知道,易妈妈究竟经历了什么,会沦落到诈骗犯的地步,还害儿子成了“进狱系霸总”。
“你想问为什么我妈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是吗?”易念成总能轻易猜到一枝心中所想。
一枝愣了愣,点头:“因为穷?”
“并不,”易念成道,“恰恰相反,早几年,我妈妈过得还挺好的。”
因为种种原因,易念成从小学就开始寄宿。
刚一米出头的小不点,在理应和父母撒娇、嫌弃麦当劳的薯条不如肯德基好吃的年岁,就明白了一些残酷的道理——外面不是家里,不能乱发脾气;寄宿的阿姨做什么就吃什么,不好吃也要吃;晚上睡觉不能踢被子,否则第二天早上起来要拉肚子。
学生年代,他每逢周末才能回家,和母亲相处的时日其实并不多。
难得的团聚时光,母子二人都倍加珍惜,母亲也常常会一边带他认画,一边述说自己那段阳光灿烂的日子。
易念成不断回忆着母亲的述说:“我妈妈因为画工好、模仿能力强,什么都能画,画什么像什么,大学时就靠帮人画仿品赚到了不少钱。她在师范大学艺术系有个外号,叫‘人肉扫描仪’。”
“令堂画的是……仿品?和你办公室这些画一样?”一枝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他望着墙上的百家名作,忽然知道了几分。
易念成嗯了声:“我问过妈妈,她说那时候,找她画画的都是些装修公司、设计公司之流,市面上是有一些买家,喜欢这种名画,放在家里、店铺里,附庸风雅嘛。”
艺术这行,从学习阶段开始就是烧钱,往往烧光了钱却也并没有多少回报,易妈妈能靠画画养活自己,还能养活得相当不错,思及此,一枝道:“也算是门手艺。”
易念成却苦涩地来了句:“我倒希望妈妈没有这门手艺。”
一枝直觉到了该转折的地方,便问:“令堂究竟是为什么开始画假画?”
易念成:“因为爸爸,也因为我。”
“妈妈和爸爸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很快结婚,然后生了我。那时候爸爸在设计公司工作,妈妈一边照顾我,一边接着仿品画作的订单,我小的时候,家里和和美美,吃穿不愁的。”他自失地轻笑了一声,“但好景不长,我五岁的时候,爸爸就因为肝癌去世了——从查出来到人没了,前后不过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