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地处南方,多雨,潮湿,接连两日的雨下个不停,短短两日,架在河上的青石板桥多生滑腻青苔。
秦如玉一日未曾注意脚下青苔,险些兜头栽进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这雨下得人心都变得浮躁起来。”
课间休息的功夫,秦如玉倚着门框赏雨。
接连多日不见太阳,身上潮得都要生草了。
“多烤烤火吧,兴许能好些。”
杨景淮也不喜雨天,潮湿湿的,洗好的衣衫晒不干不说,还总有股难闻的臭味。
重新进了屋子,合上门,小窗支着,秦如玉双手托着雪腮,眼睛直勾勾盯着炭盆里的火,归家这几日,她仍是不见亲爹踪影,好似凭空消失了般,哪哪儿都寻不到。
“怎么了?一脸愁云的。”
他倒了杯热水推过去,问。
“唉...自然是在愁我爹,我已好些天没见到他了,也不知他去了哪儿。”
指尖捏住杯壁,暖得双手发烫。
“...他常去的地儿瞧过没有?”
杨景淮也知秦正良是什么德性,整日眠花宿柳,快活得像个神仙,只是多日不曾归家的话,说起来也是奇怪,在外头快活,也总不能将一家老小都忘得干干净净。
“瞧过了。”
秦如玉摇摇头,不忍叹息。
“要不去警署那儿问问?”
他的提议秦如玉不是没想过,但这事儿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又免不了对本就岌岌可危的秦家指指点点,如此一来,江陵估计又会多添一笔秦家的笑话。
“算了,他既不愿回家,我也懒得去管。”
秦如玉摆摆手,“我去上课了。”
“好。”
未时,学堂上一小姑娘忽然向秦如玉告假,一问,原是小姑娘娘亲在厂子里做工时不小心切掉了半截手指头。
这小姑娘自小和她娘亲相依为命,眼下她娘发生了此等大事,自是忧心不已,这才不得已告假回家照顾娘亲。
秦如玉可怜小姑娘,咬咬牙,从口袋里翻出两枚银元塞进她手里。
若不是还有几堂课没教完,她也会跟着去小姑娘家瞧瞧看。
“你还是如往年一样善良。”
恰恰是她的这份善良,他才会暗恋她这么多年一直未娶妻生子。
“没办法,我不忍心。”
秦如玉摸摸又瘪下去的夹层口袋,小声叹气,照这样下去,她何时才能赚到大钱呢?钱还没赚到就全都散出去了。
唉,心疼钱归心疼钱,她也是着实不忍看到那个小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呀...”
杨景淮哑然失笑。
又过两日,李草草还未回到学堂,秦如玉担心小丫头,便想着去她家瞧瞧。
杨景淮担心秦如玉安危,也提议一同前去,她倒也没拒绝,于是二人便在课程结束后分别骑着自行车去了李草草的家。
李草草的家离逢春堂有些距离,中途还要经过一大片农田与林子。
“秦老师?杨老师?您们怎么来了?”
正搁河边拿着棒槌捶洗衣裳的李草草抬起头来,看见从旁经过的二人,十分惊喜。
“我和你杨老师担心你和你娘亲,所以就来看看。”
秦如玉支好自行车脚撑,从后座上取下一兜东西,朝小姑娘晃了晃,说:“你家在哪儿?”
李草草随手抹掉脸上水迹,拿着棒槌指向河边用泥块垒成的小屋,“那儿就是了,秦老师,杨老师,我带您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