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雨势渐猛,水珠噼里啪啦地砸着屋檐与窗棂,秦如玉翻来覆去难以安眠,外头雨声委实吵闹,她索性点燃一支蜡烛,静坐床头翻阅那本还未看完的书。
烛火摇曳,簌簌翻页声此起彼伏。
“唉...”
烛光微弱,书上的字都看不大清楚。
新租的这方院子有些老旧,没有电灯,平日只能用蜡烛来照明,这样的话,做什么事都变得不大方便。
还是要想办法再租个大点儿的院子,让翠翠她们几个小丫头能有个睡觉的地方。
合上书本,秦如玉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强行入睡。
翌日清晨,西厢房的门敞开条缝隙,秦如玉身上还搭着件外套,将她那张嫩白的小脸埋进毛领儿里哈着热气。
雨还在下,早晨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整个院子,空气又湿又冷,冻得人不停打哆嗦。
“大小姐,您醒的怎么这么早?”
翠翠早早醒来,提前换上过冬的衣裳,抱着盆刚烧好的热水走过来,还有些婴儿肥的双颊被升腾的热气蒸得红扑扑。
“睡不着。”
秦如玉拢紧外套回到屋里,“昨个儿让你买的东西可都买好了?”
“都买好了,木柴、煤炭,还有耐储藏的菜都囤了不老少,余下的钱还买了三只鸭,我给码了盐腌起来了,打算等天气再冷些就拿出去晒成干货。”
翠翠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秦如玉听着不由得莞尔,“辛苦你了翠翠,待会儿我再给你些钱去给其她小丫头买些过冬的衣裳鞋袜吧。”
毕竟秦家落魄后,只有她们几个小丫头还肯尽心尽力地伺候,虽然给的钱不多,但至少也是一份心意。
“多谢大小姐!”
翠翠开心得差点跳起来,急忙道谢。
梳洗后,院儿里薄雾散去,秦如玉换上身暖和的衣裳,乌亮柔顺的长发编成两条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胸前,显得人很是娇俏。
草草用过早膳后,她带上昨日杨景淮给的那把油纸伞去了逢春堂。
“如玉妹妹,你来得这么早?”
远远儿的,杨景淮便看见逢春堂前的纤细人影,心中微动,脚下步伐竟毫无察觉地快了些。
“杨大哥。”
江陵的风还是和她记忆里一样冷,才站了小会儿,耳朵都冻得没有知觉了。
“快些进去吧。”
杨景淮急忙开了门。
进了书房,他点燃炭盆,又给倒了杯热水递给冻得瑟瑟发抖的秦如玉,“江陵不比国外暖和,瞧你冻的,鼻子都红了。”
秦如玉摸摸鼻子,“总觉得如今的江陵比儿时还要冷许多。”
“是啊。”
杨景淮拿火钳子往炭盆里扒了扒,木炭烧得通红,烘得屋里逐渐暖起来,噼噼啪啪的小动静不绝于耳。
“学生们什么时候来?”
她问。
“快了。”
他余光扫过去,漆黑瞳眸映出芳龄十八的少女秀美面容,肤如凝脂,琼鼻秀挺,碳火烘得双颊微微泛红,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
“怎么了杨大哥?”
她吟吟一笑,迎上他未曾来得及藏匿的眼底痴情。
“没,没什么。”
杨景淮倏地捏紧火钳子,慌促低头。
“我听见学生们的声音了。”
秦如玉有些紧张地理了理头发,这还是她头一回以老师的身份与孩子们接触,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别紧张,孩子们很乖。”
他不禁失笑。
“嗯。”
逢春堂的学生不算多,两间课室加起来才二十人左右,来上课的也多半是些家庭清贫的孩子,秦如玉瞧着他/她们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蛋,眼里流露着对知识的渴望,心是软得一塌糊涂,教起英文来也有了更多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