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贞跟在她身边,劝着她,“今晚多好的机会,皇后若是留宿了陛下,不就和好如初了?”
“奴婢看陛下是真心实意来跟皇后认错的,除了皇后,谁会让陛下如此放下姿态?皇后怎么还不高兴呢?”
容贞叽里呱啦说着,魏云卿却不回应她,自顾自走到窗边,就着昏暗的烛光,继续修剪她的盆景。
窗外的细雨飞溅到盆景之上,滋润着花木。
也在魏云卿手上溅上一层水珠,她看着潺潺夜雨,转移话题道:“令光呢?”
容贞一怔,徐令光那般算计皇后,皇后还问她做什么?
只好结束了念叨,回复着,“听说昨日徐长御把她带走后,亲自动手,狠狠打了她一顿,早上天没亮就被内监送去北宫了,以后她再也别想出现在皇后跟前了。”
魏云卿眼神一动,看着暗夜中的无边雨幕,默然无声。
徐令光被驱逐到了北宫。
在建安宫,她是显阳殿三品大女史,是徐长御的侄女儿,宫人都要敬三分。
可在北宫,老太妃们自有得力女史可用,轮不到她在跟前侍候。
加之其是被驱逐,太妃们自是对她躲避远之,她在北宫无了女史身份,便只能如一般宫人般,做些粗使的活儿。
徐长御亲自将她驱逐了过去,临行前一夜,徐令光还在徐长御病榻前哭的泣不成声,她不想去北宫,去了北宫,她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她呜呜哭着求徐长御救命,徐长御是天子的保姆,她去求一求陛下,陛下肯定会开恩让她留下的。
徐长御闻言,将药碗狠狠摔破,痛骂道:“糊涂东西!”
陛下已经明言后宫之事由皇后主理,她还想去求天子开恩,这不是明着违抗天子旨意吗?
“姑姑。”徐令光吓得跪在地上呜呜哭泣,她亦知道,可她还有什么脸去求魏云卿?
徐长御提醒着她,“你以为宫里是什么地方?你那点儿小聪明,能玩儿的过天子,玩儿的过世家那些人精吗?”
徐令光垂首,无声哭泣。
“不告诉皇后上食帝宫后该留宿,是陛下默许,暂且不提,可雨困景山,夜开宫门之事,却是你自作什么聪明!”
徐令光不服道:“可陛下不是也没有对皇后心存芥蒂,皇后的名声亦未受损啊。”
“景山之事,是妙英跟陛下解释过,陛下才不曾介怀。”
徐令光愕然,原来吴妙英早就私底下偷偷把她卖了,天子什么都知道,是故意隐而不宣。
“而夜开宫门之事,纵是一时没造成影响,可一旦开了这个口,议论都要认为是皇后轻佻,不知尊重。夜开宫门,若是皇后的清白安危受损,谁能担待?”
徐令光咬牙不语。
“陛下仁厚,对臣下一贯宽和,顾念你的父叔当年均死于庐州之乱,为国捐躯,才对你有所优待,可你不该忘记本分,甚至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徐令光不服道:“什么本分?难道就因为我出身寒微,我就活该屈居人下吗?”
“糊涂东西。”徐长御大骂,手执拐杖,重重在地上敲了两下后,然后扬起打在了徐令光背上。
徐令光被打的瘫倒在地,她依然不服。
“我自幼入宫,是姑姑抚养我和陛下一起长大,您知道,我自小就喜欢他。”
徐令光眼中犯泛泪,哽咽道:“皇后入宫,我是真的替陛下高兴,因为只有皇后正位中宫,陛下才会广开后宫,我没有贪心,也从未肖想过高位,只要有一个嫔御之位就知足了。”
徐长御看着她,冷冷道:“你以为陛下不碰皇后,是厌恶皇后,只要陛下选妃,你就有机会?你以为陛下会看上你?”
“我在皇后跟前服侍,皇后要固宠,定然是推举自己的心腹给陛下做嫔妃,只要皇后推荐我,我就有机会。”
“糊涂!”
又一拐杖打上来,徐令光疼的匍匐在地,哭道:“姑姑,别打了,我爱慕陛下,也是错吗?”
她不过只是仰慕天子,想做个嫔妃罢了,天子本就该有后宫三千佳丽,她只是想做那微不足道的其中一个,难道这也是错吗?
徐长御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在这宫里,多做即是错。
吴妙英不是个聪明孩子,可她识大体知道安守本分,不懂也不会自作主张。
徐令光也不聪明,可偏偏爱耍个小聪明,弄巧成拙。
吴妙英说的不错,有些事,指望徐令光的脑子自己想通,实在是苛求了,她需要明示。
“你可知当年陛下成人之日,我为何要调走所有式乾殿的宫女?”
徐令光擦擦泪,回道:“因为陛下年少,不宜过早行房,恐宫人勾引,损害龙体。”
“错,大错特错!”
徐令光身型一颤。
“是因为陛下不能有子嗣!”徐长御一字一句提醒着。
“为,为何?”徐令光大惊,哪有帝王不需要子嗣的?
徐长御看着蠢的无可救药的侄女儿,“陛下尚未亲政,手无实权,世家也怕啊,怕有一日陛下亲政,要打压士族,会拿他们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