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好喝不好,今儿闹胃疼,明儿没胃口,反正这上头的小毛病就没有断过。
顾行之沉声说知道了:“孙御医去开方子吧,公主这边有我。”
这话也不对。
毕竟没成婚,有底下的宫女们伺候照顾就够了,有他算是怎么个事儿?
不过孙御医都四十多的人了,从十几岁进了宫里在御医院当差,几十年都在宫里过来的,这点儿眼力见有,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更懂。
官家都准了顾二郎随行陈郡,意思太明白了点儿,这趟再回京,年后怕就要完婚了。
顾二郎去年一整年都在外头,具体的时间他不知道,但粗略想来,满打满算估计在京城待了也就一个月时间,过年那会儿。
跟大公主也没有什么相处的时间。
官家是真疼大公主啊,用心良苦。
孙御医便连声诶着,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
其他两个御医也跟着一块儿,更在顾行之面前说不上话。
等到他们出了门,顾行之坐在罗汉床上,捏着眉心,面色还是不好看。
不多时跟着赵曦月伺候的小宫娥从内室挪出来,掖着手,快步近前,又不远不近的站定。
顾行之眼角动了下,她刚出来,他就知道,这会儿沉声问她:“公主怎么了?”
小宫娥连连摇头,大概是听顾行之的语气太冷了,能把人给冻死的:“公主请您进去说话。”
顾行之想了想,本来不想进去的。
他也生气,觉得她实在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可转念又想,她病着呢,身体不舒服。
本来就娇气的人,生了病更不得了。
从小就这样。
病一场特别能磨人,软磨硬泡的撒娇,什么花样手段都有。
要是不顺着她,她就哭,心里不高兴,真哭那种。
顾行之也不想惹她。
他嗯了声,也没看那小宫娥,起身往内室挪过去。
屋里伺候的只有从小跟着赵曦月的大宫女,见了顾行之进门,给他把圆墩儿越发往床头的位置挪了挪,然后蹲身见过礼,掖着手就往外退。
连她都往外走,屋里的小宫娥就更不敢留下来。
顾行之本来想叫住人的,目光触及赵曦月略略发白的小脸,心说算了,不跟病人一般见识。
他往靠近床头位置的圆墩儿上坐过去:“我就说让你不要吃那么多冰的,果然闹起来。不舒服的都是你自己,生了病多难受,还要吃那些苦涩的药。
从小到大怎么说你都不听,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一饮一食,当有节制。
再喜欢,也要想想能不能那么吃。
都这么大个人了,那些果子一路上都是你一个人的,谁敢跟你抢啊?
我听孙御医说,你一口气吃了五六个。
那冰鉴里面存放着的冰,我碰着时候都觉得冰手,你怎么就不知道凉?”
“你不要说我了呀。”
赵曦月身体不舒服,语调越发软,鼻音也是嗡嗡的:“这回长了记性,下次不会这样了。
我就是怕你不高兴,一个人坐在外面生闷气,才叫你进来陪我说说话。
明知道你又要骂我,还是担心你,想着你纾解一二,你就不要说我了呀。”
顾行之几不可闻叹了口气:“还特别难受吗?”
赵曦月说没有:“孙御医先给我吃了个药丸,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他说吃了可以缓解,我吃了果然舒服不少,这会儿就是肚子还会隐隐作痛,一阵一阵的,但比刚才已经好多了。
不过我不舒服嘛,就不想动。
还好你优先见之明,没有让我们继续赶路,早早地往这边驿馆住了下来,要不然这会儿真把人给难受死的。”
她这次倒是很乖巧。
他说什么她都顺着他说。
大概也是知道他真的有些生气了。
反而弄得顾行之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
只是他又知道。
赵曦月就这么一张嘴。
她做错事的时候,态度软的不得了,说什么都成,只要别把人给骂急了,说什么她都答应,都顺着说,端的是今后再也不敢的模样。
但是等事情过去了,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答应过的话就像不是她自己说的似的。
譬如吃东西这个事儿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