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游学这么多年,没有入朝,没有身领官职,但朝廷上下,谁见了顾行之不是客客气气的呢?
为他的出身,为他准驸马的身份,也为他游学数载,识人无数。
顾行之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剑眉星目的好看,郎君或英挺或朗润,他长得是真的太过精致,像极了眉眼间带着三分英气的女郎。
反正整个盛京都知道大公主和他是青梅竹马,幼时把他错认成漂亮姐姐的事情。
礼官有很长时间没见过顾行之。
他一走就是大半年,京城这些人谁也见不着他的面儿。
今天顾行之也是突然出现在随行的队伍中的,不过有官家的手谕,他这个礼官也不能说什么。
这会儿多看了顾行之两眼,不免心中感慨。
这人要说生得漂亮,有时候是真的有好处吧?
譬如顾行之。
他和大公主一段姻缘,从结果看来,就是从他这张脸上得来的。
顾行之抬眼看了看天色。
这会儿还不到正午时,今日天光又好,并不是个会下雨的样子。
他稍稍拉紧缰绳,嗯了一声,没多说别的,掉转马头,往后面去。
马蹄声嗒嗒,却不快。
赵曦月坐在马车内,听见马蹄声在车外停下,把侧旁小帘拉开些,探头探脑往外。
果然见车外高头大马,顾行之一身沧浪色长衫,端坐白马上。
她眉眼弯弯的,唰的一下把帘子放下去。
顾行之皱了下眉,刚要叫她,她已经又撩开帘子,还从里面递出那只白皙的小手。
手心上放了个果子。
洗干净的果子,放在车内的小屉里,已经是十月的天,但是为了保存这些果子,仍旧拿冰镇着,保鲜用。
她不叫奴婢们经手,自己拿出来的,小手碰着了冰,有些红彤彤。
“渴不渴?吃个果子,这个好甜,我刚才吃了好几个了。”
声音也是最甜软的。
顾行之眉目舒展开,眸中闪过柔软,从她手心接走,握在手里没吃:“太冰了,公主少吃几个,仔细吃多了肚子不舒服,也不要自己拿,都是存放在冰鉴里的冰,看看公主的手,指尖通红,就算要吃,让丫头给公主取出来就是了。”
赵曦月撇嘴:“改口。”
顾行之不说话。
赵曦月虎着脸瞪他:“你是不是跟着我出来打算气死我的?”
“公主慎言。”
顾行之还是不改口:“礼官说从前公主回陈郡,都是吃了中饭才离京,所以刚好黄昏时分抵达前面的驿馆安置下来。
今天出发的太早了,这会儿要去驿馆,后半天就不赶路了。
要是赶路,得明天才能到前面驿馆,今夜若要休息,得在官道旁安营扎寨,或是睡在马车里,让臣来问一问公主,是继续赶路,还是到驿馆歇脚。”
赵曦月一拍车厢内壁:“停车。”
她语气不善,赶车的小厮片刻也不敢耽搁,勒紧了缰绳就把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她一停,整个队伍都要停下来。
顾行之索性也不动,坐在马上,陪在她车外。
礼官在前面看着,抹去鬓边的冷汗。
这真是青梅竹马啊?
往常他随大公主回陈郡,大公主可好伺候了,最好说话不过。
这回顾二郎同行,他本来以为有顾二郎在,大公主肯定更高兴,更好说话。
可怎么才出城不多会儿,就闹别扭了呢?
“你上次回来,我跟你说好了的!”
“那是公主单方面与臣说好,臣并未答应。”
顾行之语气中多有无奈。
赵曦月气的脸色都变了:“你回京吧!我不用你陪我去陈郡了!”
“这恐怕不行。”顾行之眼底隐有了笑意,“官家发了话,派了手谕,臣现在回京,等同欺君,陈郡一行,臣必得陪公主一道,随侍左右。”
他说随侍左右,赵曦月没由来要脸红。
可她就是不高兴。
“你先改口,不然今天咱们就在官道上耗着,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