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懂事了,我要去报警,但我爷爷奶奶并不愿意,我的爸妈打了电话来,说丢人,不让我给两个弟弟拉后腿。”
“再后来啊,他们给我找了一个死了老婆的男人,让我嫁过去。”
“那时候我终于想明白了,去他奶奶的吧,凭什么我就得这样活着,只有在换回点彩礼的时候,他们才愿意对我笑一笑。然后我就一个人来了京市。”
“但我实在没钱,一路上我只有我自己。”
“到了京市,我又没读过书,又实在想过上好日子,就这样了呗。”
她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故事,冬树的心却越来越难受了。
冬树明白,媚媚已经进了泥沼中,即使她伸出一只手来,也很难将她拉上来了。
她们不再说这些,冬树和她说起自己拍戏时的故事,媚媚听得挺认真,不时地开怀大笑,当真像个小女孩了。
她们聊得挺开心的,像两个老朋友一样。最后媚媚还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实名字:“我叫董春梅。”
冬树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媚媚挺不好意思:“别记了,又不好听,我老是想着什么时候换个名字,但总是没想好。”
临分别时,冬树还是忍不住问她:“我能帮你些什么?”
媚媚想了想:“我不缺钱,也不想做别的工作。”
“这样吧,”她笑起来:“要是哪天你们剧组拍古装戏,缺个青楼□□的群演了,或者现代戏,缺个类似的群演,你就叫我去吧。”
“我演这个演得可好了,毕竟就是做这个的。”她挺骄傲,但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吧,我就是挺想看看片场的。”
冬树的心更酸了:“下次我带你去,你想来了随时联系我都行。。”
媚媚抱着冬树送她的鞋盒:“不用,别和我走得太近了。”她满脸的真诚和隐不可见的憧憬:“你们可是读过书的正经人。”
她们站在烧烤店旁边的胡同口,媚媚伸出一只手大大地挥舞:“再见啦。”
冬树同样地抱着她送来的鞋盒:“再见啦!”
然后,冬树站在路灯的光下,路灯开始忽闪忽亮,光明和晦暗交错,冬树的影子在地上闪烁。
她就这样看着媚媚一步步走进了胡同深处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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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树有些担心李总贼心不死,最近还会再来找她。但几天后,她收到了罗倾的电话。
“李总车祸了,骨折,得在医院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挺巧的,冬树松了口气。
罗倾也觉得挺巧,甚至有点太巧了。
“就晚上,李总的司机好端端地开着车,后面的车就冲了过来。只撞了后排,李总的司机都没什么事,就李总,骨折了,伤势挺严重的。肇事司机没酒驾,没吸毒,特别清醒,认错态度也特别好,下车就说自己全责,赔偿道歉都挺到位的。”
“我们都觉得,李总也许是得罪什么人了,”罗倾有自己的猜测:“对方司机请的律师是全国最好的,赔偿也是李总要多少都能出多少,看样子就是铁了心要让李总吃个闷亏。李总大概也能猜到,最后他接受了道歉,没追究对方司机的责任。”
“李总要住院挺久,之后也会小心行事,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得罪谁了。”
“你这边放心就好。你等段时间,坚持练功,我最近正在给你争取个角色。”
冬树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每天都去学校,有课的时候便上选修课,没课的时候就写毕业论文。等进组了,她就没那么多时间写论文了,现在必须抓紧时间。
论文初稿写得差不多的时候,清卉终于回来了,她回来时满身疲惫。
这部戏统共拍了不到两个月,强度很大。为了能尽快上映,剧组是边拍边进行后期制作和剪辑。
他们刚拍完,第三天便送审了。
清卉懒懒散散躺在了家里,往日里冬树会要求她坐有坐相,但清卉这次这么累,冬树也就不说她了。
清卉很明显看出来姐姐对她的纵容,于是生出了更加恶劣的小心思来:“姐!”
“姐啊!”
她扯着嗓子叫:“给你的可爱妹妹拿条可爱的小毯子好不好?”
这是小事,冬树正在电脑前修毕业论文,她看了清卉一眼,便起身给她拿了条小毯子。
清卉便安静了一会儿,坐在沙发安安静静看电视。过了会儿,清卉又扯着嗓子开始叫了:“姐,给你的乖乖妹妹拿杯乖乖牛奶好不好?”
冰箱就在清卉面前,但清卉坚决不去,非要姐姐拿。
冬树知道,她这一趟出去太久,非得找到姐姐还爱她的感觉才好。
冬树便再次起身,又给她拿了,没多久,冬树陆续又给她拿了水果、护手霜,袜子,还有瓜子。
直到清卉再次叫她:“姐,姐啊……”的时候,冬树不动弹了,大声回她:“自己去,你姐快烦死你了。”
清卉自己就在沙发上咯咯咯笑了起来,她自言自语:“我姐骂我了,真好。”
她终于从沙发上起了身,乐颠颠地跑到冬树的电脑桌前,吧唧在冬树的脸上亲了一口:“我去尿尿了,姐帮不了我了哦。”
冬树怎么看她怎么可爱,但仍然板着脸,直到清卉进了卫生间,冬树才笑起来。
清卉回家了,这个家里才感觉活起来了。清卉不在的时候,冬树天天去吃学校吃食堂,她和同学们错开吃饭时间,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孤零零,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现在,冬树也有了做饭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