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赫连雪是他的灵体,入梦所消耗的也是他的灵力,他一个人撑着两个人的梦境,就算是仙尊的修为也抗不住这般损耗。
戚南行却不同意:“就算你入梦,应该也没有记忆,何况你……”
何况柴良一直排斥赫连雪,若是没有记忆,指不定会怎样对付赫连雪,那样她就更危险了。
柴良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知道他不放心,也就不再主动请缨了。
薄削的唇紧抿着,戚南行想到一个人。
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只鬼。
他让柴良好好守着赫连雪,然后便急匆匆赶往鬼城酆都。
赫连雪手中那颗梦珠,若不是魔域的物品,那就应该是她在进酆都吸引厉鬼时得来的。
戚南行无法断定那颗梦珠的来历,但是魔域那边有内鬼,他怕打草惊蛇,所以去不得,只能先去酆都碰运气。
从天剑宗到鬼城酆都,御剑飞行整整一天一夜,戚南行顾不上满身疲惫,从酆都外面的鬼市上抓住一只牛头鬼,让他去鬼城内送消息,叫那只山鬼出来见他。
楚魈来得很快,几乎是瞬间出现在戚南行面前,一身黑衣长发及踝,冷冰冰地质问:“她怎么了?”
戚南行也不废话,直接问:“梦珠是你给她的?”
“我给她什么,与你无关。”楚魈身前摇着折扇,意态风流,温文尔雅,眼中的神情却冰冷如刀。
戚南行此时可以确认,那颗梦珠应该就是他给的赫连雪。
一时间又生气又庆幸,他极力忍耐道:“多亏你的梦珠,现在她被困在梦境里,无法醒来!”
“你说什么?”楚魈的折扇摇不动了,焦急地问,“究竟怎么回事?”
事态紧急,戚南行也不能和他置气,仔细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是碰上仇家了。”楚魈的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折扇重重敲在掌心,“要支撑这样厉害的梦境,少不得要耗费巨大灵力。那人竟然不惜耗费自身灵力和修为也要困住她,肯定不是一般的仇人,怕是血海深仇。”
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赫连雪的仇家多得数不清,哪一个不是血海深仇?
戚南行满心担忧:“我入梦之后恐怕没有记忆,要怎么才能救她出来?你有没有办法?”
“我和你一起去。”楚魈从袖中掏出一粒白色丹药,递给他,“你把这个吃了,可以保住记忆。”
戚南行连问都不问就将那颗丹药吃了。
他担心时间太久,怕赫连雪撑不住,急着赶回天剑宗,可是楚魈拦住他,让他从酆都入梦即可。
“所有梦境都是阴境,离酆都最近,你又何必舍近求远?”楚魈结起手印,四周弥漫起阴森的雾气,很快便将戚南行吞没了。
他在朦胧中浑身作痛,仿佛耗尽了全身气血,虚弱无力,疼痛不堪。
他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帘,看到眼前熟悉的景象,是在天剑宗后山的密室中。
“师兄,你终于醒了。”柴良守在一旁,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责备道,“劝你不要白费功夫,你总是不听。那招魂术肯定是骗人的,根本不可能起死回生!”
“那阵法太过邪性,每次都要耗费你半身鲜血和全部灵力,这跟献祭有什么区别?”他愤愤不平地念叨着,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可是看到戚南行脸色苍白痛苦的神色,便又把嘴闭上了。
浑身疼痛疯狂叫嚣着,痛苦又难耐,这种感觉十分熟悉。
戚南行大概明白了,他刚刚又去断崖上招过一次魂,结果看来还是失败了。
他想起阴婚,想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而他还记得自己来这里是为了救出赫连雪。
眼前的一切都是在梦境中。
看来那山鬼给他吃的丹药真的有用。
“宁文雪,她在哪里?”戚南行挣扎着坐起身,焦急地想见到她。
他现在知道了,宁文雪并非宁文雪,她就是被困在这个梦境中的赫连雪!
柴良面露难色,半晌道:“……她被玄素真人带走了。”
戚南行大惊:“怎么回事!”
“师兄你从断崖上下来,浑身是血,昏迷了好几日……”柴良无奈道,“玄素真人找上门来,一口咬定是你带走了结阴婚的新娘。素馨长老得知这件事,还以为是她污蔑你,结果在后山真的找到宁文雪……然后,素馨长老就让玄素真人将她带走了。”
戚南行急怒攻心,忽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挣扎着起身穿衣,急匆匆向外走。
“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动!”柴良急了,连忙上去拦住他,可是戚南行一闪身便消失在密室中。
连夜赶到无极宗,戚南行将阻拦他的门人一一定住,直接冲上无极宗大殿要人。
“天枢仙尊在开什么玩笑?”玄素真人陆清湄坐在首宾的座位上,冷冷地看着戚南行,“你用分身术瞒天过海,偷偷带走我儿的新娘,藏在天剑宗一年多,现在竟然还敢来问我们要人?仙尊未免欺人太甚!”
“是、是啊……”谢淼坐在宗主的主位上,没什么气势地附和着。
“两位都是我的前辈,此番冒然前来,的确有失妥当,还望前辈海涵。”
戚南行沉声道:“只是玄素前辈蒙骗宁文雪,以为她的哥哥报仇、杀了幽冥魔域的魔君为条件,骗取她同意结阴婚,却也并不光明磊落。”
“我何时蒙骗过她?”陆清湄站起身,恼怒道,“我说会杀了幽冥魔域的魔君为她复仇,我有说过什么时候杀,是谁去杀吗?赫连瑶青掳走她的哥哥当男宠又不是假的,现在她死了,难道不是为宁文雪报了仇?”
两只杏眼冒着怒火,她冷笑道:“我们谢家娶媳妇,你情我愿本是一桩喜事,倒是天枢仙尊究竟安的什么心?非要从中做梗,抢走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