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姑娘柔软的身子陡然地一僵。
“醒了?”萧衍讶异地问。
郦妩“嗯”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眸,却垂着眼皮甚至没有去看萧衍。
两个并非因为两情相悦而意外做了极尽亲.密之事的人,并不会因此就会自然而然地亲昵起来,相反还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郦妩,半夜忽地被混沌的噩梦惊醒时,怔怔地望着帐顶许久。再一想昨夜发生的事,更是神情怅惘,思绪繁杂。
她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萧衍见她情绪低落,以为她还有些难受,抬手想要拍抚一下她,却见郦妩猛地往后一退,避开了他的碰触。
萧衍的手僵在半途,黑眸睨着郦妩,缓缓收回了手。“你再睡会儿。”
萧衍掀了帐帷,起身下床。
快到用早膳时,他又进来,问郦妩:“感觉好些了没?要起来吃早膳了,孤叫德福将早饭送进来吃。孤先抱你去洗漱?”
郦妩慢慢坐起身,摇头:“不用麻烦殿下了,叫琉璃来就好。”
她的语气不含一丝亲昵。
萧衍神色淡了下去,静静地看着郦妩。
郦妩却垂着头不看他。
最终萧衍什么也没说,出去叫了琉璃进来。
用早饭的过程里,郦妩不要萧衍喂,也不跟他说话。二人沉默地用完早饭,郦妩继续歇息。萧衍去了书房,跟陆鉴之和沈星北穆书雅他们议事。
中午萧衍外出,晚上赶回来跟郦妩一起用了晚饭。
晚间各自沐浴完躺在帐帷里时,郦妩依旧如往日里那般,躺在床里侧,离萧衍远远的,甚至还背对着他。虽然两人中间没有任何东西隔着,仿佛依然还存在着无形的“楚河汉界”。
看着郦妩的背影,察觉到她有意识的疏离,萧衍微微挑眉。
两人一整日都没怎么讲话,这会儿萧衍不得不主动打破沉默。“昨日你是怎样认出来那人不是孤的?”
听德福和洛离说,那人乔装功夫极好,伪装得极像,连他们一时都未能察觉。
郦妩转过身,终于睁开眼睛正视萧衍。
经过昨日和昨夜的一场混乱,她脑子还有些混沌,努力在搜寻着那时的画面。
一开始她本来只觉得那个人看起来似乎与太子往日的样子有异,总感觉好像矮了点儿。
心里本来就纳闷。
后来等那人走近的时候,郦妩更是发现那人的眼睛瞳仁颜色与太子不同。太子眼瞳的颜色较黑,那人的眼瞳却是深褐色的。而且,他身上的气息与太子相差太大了。
太子神清气正,身上有着松柏般清新的气息。
那人却是臭不可闻。
而郦妩哄着那人接过香囊时,发现他的手也跟太子不同……想起之前太子说吴家小姐是易容的,郦妩因而立即反应过来,那人一定是别人易容乔装。
郦妩终于张口,慢吞吞地道:“他看着比殿下矮了一点点。”
“嗯,还有其他不同吗?”萧衍眼神鼓励地望着她。
“眼睛的颜色也不一样。”
萧衍微微含笑,“还有呢?”
“还有、还有手……”那人的手比太子小很多,且不好看。而太子的手……郦妩忽地噤声。
“手怎么了?”萧衍问话的时候,顺势抬手,将郦妩往自己这边揽了揽。
他的手掌宽大而炽烫,哪怕隔着夏日的衣裳布料,似乎都能将人烫伤。
郦妩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这双炙.烫的大手,曾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她的肩,曾抚过她的唇……她的每一个地方。
她惶惶然地垂下眼皮,轻声道:“手也不一样。”
太子的手虽然大,但指骨修长,指节根根分明,手形极为好看。
萧衍笑出了声,将郦妩紧紧扣入怀里。
他的身上是那样的炙烫,烫得甚至直接让郦妩感受到了他随之汹涌而来的渴望。她慌乱地推开萧衍,继续缩回自己的角落,闭上了眼睛。
“殿下,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需要了。”
没有了药物的迷乱,她显得清醒而冷静,甚至比以往对他的态度还要疏离。
萧衍静静地看了郦妩一会儿,忽然道:“央央,后日我们就开始启程回宫。”
“回宫?”郦妩原本闭着眼,闻言又倏地睁开双眸,“殿下的事情已经忙完了?”
萧衍道:“差不多该结束了。”
是该结束了。
原本他打算慢慢来,找足证据,彻底将“绿衣教”以及与“绿衣教”勾结的当地官员一并铲除和解决。可是昨日郦妩差点被人掳走,且被下了药,让萧衍怒不可遏。
他并没有因为这意外导致的可趁之机而暗暗自喜。而是不敢去想若是他们当时给郦妩喂的是无药可解或者急性发作的致命毒药……哪怕只是假设性地想一想,萧衍都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