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安找人帮工的事,是陆长根出的面请的人。一天五个大钱,当初找人的时候是说明白的。现如今活儿干完了,结工钱的时候有他在场,自然是更加合适的。
于是,陆长根点了点头。嘱咐了自家媳妇多整几个菜,便跟着陆政安一起出了门。
……
陆政安一共请了十六个人,家数虽是不多饶是如此,十六家跑下来,也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此时,陆杨氏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见两人回来,忙招呼两人进屋洗手准备吃饭。
乡下有客上门吃饭,女人们是不能上桌的。陆政安看着陆杨氏和小迎春把酒菜端上桌便去了灶屋,有心想喊她们一起过来吃,不过看陆长根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饭桌上,只有两个大老爷们儿,气氛很是有些尴尬。陆政安觑了一眼陆长根沉着的脸,拿过酒壶帮他斟了杯酒。
见陆政安一脸乖觉的模样,陆长根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将酒杯重重的掼在了桌子上。
陆政安被陆长根这么大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不过,在看到他已经舒展开来的眉峰,心里明白他心理想不通的疙瘩定然是解开了。
“政安,叔儿再问你最后一遍,寻个男人过日子你当真不后悔?!”
陆长根看着陆政安的表情郑重,显然是已经打算接受这个事实,只要陆政安点头,那他便也认了。
而陆政安心里已经认定了宋淮书,自然就不会后悔。听他这么问,便也同陆长根一般表情郑重的点了下头。“长根叔,我不后悔。”
听到陆政安的回答,陆长根倒也没有显得多意外。又自斟自饮了一杯后,一抹嘴才说道:“这几天我也想通了,既然你自己愿意,那我也不说啥,只要你不后悔,能过得好就行。”
闻言,陆政安点了点头,“谢谢长根叔,我跟宋家那边说好了,待忙完地里的活儿就过去下定,明年开春就将淮书接进门。我家也没什么长辈了,这事儿我也不是特别懂,恐怕还得劳烦长根叔和婶子多操心。”
陆长根虽是不赞成陆政安结契,但自己毕竟不是人家正经长辈,再劝只会显得多余。而且如今人家已然把梯子递到脚下,再端着就显得有些摆谱了。
“就别说什么外道话了,既然想好了,那你们两人就好好过。”
这一顿饭,叔侄两人吃到天将暮色才散场。
席间,陆长根跟陆政安说了不少关于陆老爷子和陆政安父亲的旧事。还讲了不少他年轻时,在边关戍边时的一些奇闻轶事。
陆长根说得这些事情,都是陆政安闻所未闻的,一时间也听得有些入迷。两人边聊边喝,直到陆长根喝的话都说不清了,两人方才散场。
虽然陆政安并没有喝几杯,但那酒的酒劲儿极大。等从陆长根家出来的时候,陆政安的脚都有些飘。
强撑着回到家,陆政安草草的冲了个澡,便倒在了床上。看着屋里早已经准备好的节礼,陆政安想到明日便能见到的宋淮书,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这才闭眼睡去。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或许一个人久了,当晚的陆政安做了个梦。
梦里他站在华龙山脚下,通身红色喜服牵着红绸带着宋淮书一步步往山上走去。山路的两边各色的野花都已经盛开,被春风拂过传来一阵阵清香。
陆政安看到身侧的宋淮书一直注视着自己,只见对方一身红色的喜服,原本就白皙的脸颊被喜服衬得如玉一般。
见陆政安回头,宋淮书嘴角向上勾起,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深情。
望着如此的宋淮书,陆政安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抬手抚上对方的脸颊。
而梦里的宋淮书很是乖巧,嫩如白玉的脸在他掌心里轻蹭了几下,开口叫了声他的名字。
陆政安哪里抵抗的了这般的宋淮书,伸手将人拥进了怀里,低下头正欲再进一步时,忽然感觉身体猛地往下一坠。
再睁眼时,陆政安这才发现方才的一切不过只是他的一个梦罢了……
陆政安拥着被子怅然若失的坐在床上许久,直到鸡圈里鸭子嘎嘎叫了几声,陆政安这才想起今日可是要去宋家走亲戚的大日子。
……
因为陆政安还算不得宋家婿,宋希仁与宋兰氏压根儿就没想到陆政安会上门送节礼。
待两人看到陆政安背着满满的一背篓节礼,一手提鸡,一手提鱼的进门时,两个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后,忙招呼宋淮书上前帮忙。
陆政安背了二十来个粽子,又拿了些自家园子产的新鲜蔬菜,以及几斤桃干,走了这一路已然是累极了。看到宋淮书上前帮忙,也不跟他客气,把手里的鸡和鱼递过去之后,这才揉了揉被背篓勒的生疼的肩膀,长舒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背了这么一路多累啊。”
宋兰氏心里早已经把陆政安当做儿婿,与陆政安说话的语气极是和气。见陆政安额头上都是汗,便让宋淮书给他打盆水洗把脸凉快凉快。
一旁的宋希仁虽然不满发妻这般使唤宋淮书,但看到陆政安满头大汗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心疼。对于发妻的安排,也只能装作没听到。
倒是陆政安看着因自己的到来,而忙的脚不沾地的宋淮书有些不好意思。见他又要去替自己打水过来洗脸,忙道:“我自己过去洗就行,不至于这么麻烦。”
说着,陆政安对着宋希仁和宋兰氏夫妇二人点了点头,便跟着宋淮书去了院子里。
宋家洗手的盆架搁置在厨房的屋檐下,陆政安趁着宋淮书帮他倒水的时候,低声问道:“明日家里可有事?我这几日家里没什么活要干,你若有空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闻言,宋淮书不禁也有些心动,看了陆政安一眼,好奇的问道:“去哪儿?”
“去江安镇,我方才在来的路上听人说,江安镇这两日是端午庙会,很是热闹。我问了一下,江安镇距离化龙镇不过二十多里地,明日我早点过来接你,咱们租辆马车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前阵子宋淮书虽然没少去陆政安家帮忙,可是当时陆政安家里地里忙的几乎脚打后脑勺。两人虽然能在一起说说话,但真的坐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更别谈一起出去玩了。
如今,宋淮书听陆政安这么说,心里自然是有些心动的。不过考虑到家里的双亲,还是一时间还是有些犹豫。
陆政安哪里会不明白宋淮书的顾虑,见他一脸矛盾,便继续说道:“伯父伯母那里你不要担心,我跟他们说。”
宋淮书没想到陆政安竟然会一眼看出自己的心思,虽然有些赧然,但仍旧轻点了下头。
然而,看着身侧面色微红,一脸乖巧的宋淮书,陆政安不由得想起昨夜的那个旖梦,一时间只感觉嗓子有些发干,两人之间的气温也好像更热了一些。
宋淮书看到陆政安额头上汗珠,想起方才他来时背的满满当当的背篓,口中埋怨道:“你说你来就是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不光自己背的累,还要花费不少钱。万一吃不完,岂不是全浪费了么?”
陆政安又就着水盆洗了把脸,听着宋淮书的‘抱怨’,笑着解释道:“粽子是我自己包的,桃干是自家产的。也就那两刀肉和鸡鱼是买的,这几样儿拢共也没花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