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只有秦若,安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上次她说姚大翠对她十月怀胎之情时,后者一脸心虚惊慌,她当时也没多想,只当是秦家人因为以前对她不好而心虚,直到批、斗完赵知青她和秦建再次吵架时,她在秦家人身上找不到原主的影子,这才起了怀疑。
卜卦人有三不算,一不算血亲,二不算己命,三不算天机。
不到万不得已,哪怕是她这种以凡人之躯修到了玄学大师层面最顶端天花板的存在,也不会擅自去算自己的命,这是大忌。
她如今顶的书中秦若的壳子,在书中构架的世界里,她就是原主秦若,加之她看过书,上帝视角知道原主的结局,自然也没有算的必要。
直到那一天起了怀疑,她眼里对秦建现了杀意,姚大翠把秦建护住那一刻,她借由一点契机在心下起卦,显示她和姚大翠没有血缘关系,再多的原因却被因果遮蔽无法推算。
所以秦若那天只是格外平静地说她会离开,如果原主是被姚大翠收养,那秦家,她真的是重不得轻不得。
看到那件丝绸的裹被,众人也已经信了大半,穿绫罗绸缎的都是地主老财家的闺女,秦家别说三代,上数八代都是底层的贫农,肯定是用不起绫罗绸缎的。
就算用得起,姚大翠向来对秦若严厉,给秦建和大孙子用还说得过去,至于给秦若,不可能。
几个妇人叽叽喳喳议论一番,一个大胆的道:“那她是谁家的闺女?”
“不知道,是我从凌阳县城捡来的。”
姚大翠道:“我怀秦建那年胎位不正,他是腿先生出来的,我大出血险些要了命,之后六年多也没再怀上。”
想起曾经被婆婆刁难的艰难日子,姚大翠口中发干发苦,换了口气她才继续道:“婆婆嫌一个孙子太少,主席又号召人多力量大,可是我已经不能生了,我听人说县城的医院里有生了娃不要的,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抱养一个野的能带一个亲生的,兴许我还能怀上。”
有些偏远山村就有这讲究,不能生的妇人都会抱养一个孩子,养几年说是能带来好孕。
秦若前世救人渡鬼,也是见识过这样的事,却不想她这一世穿书过来就是这样的命。
想也明白,姚大翠捡了她是想带来好孕再怀一个亲生的,可惜没怀上,自然对她从小没个好脸色。
“那我是你捡的还是偷的?”
秦若看着那件大红色上好真丝的包被,心下起了猜疑,如果她出生就被丢弃,能裹这么好的被子?
“我捡的!”姚大翠激动的反驳,“我一进医院就听到了你的哭声,我循声找到病房里,病床上人都没了,你就包着这个裹被躺在床上哇哇哭,我也是当妈的,心下怜惜,又想着抱一个兴许能再怀一个,我就把你抱回了家。”
“才把你抱回来第二天,我婆婆也就是秦建的奶奶就死了,当时我受婆婆磋磨,她死了我日子好过不少也没多想,如今想来,我怕是把灾星抱养回来了。”
姚大翠话锋一转,就给秦若扣了一个不祥克死她婆婆的帽子。
秦若仔细盯着姚大翠的表情,她脸上没有心虚,如今真相大白姚大翠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再看姚大翠面相,与她没有大仇,那她小时候就不是姚大翠偷的,应该就是捡来的。
姚大翠的话一开了头反而越说越顺,秦炳义口中咬着半截旱烟,老黄牛一样依旧沉默。
“我收养了反、动派的后代,如今我主动交待,大队长和邻居们做个见证,我和秦若没有任何关系。她克六亲克死了我婆婆,我们家也是受了她迫害的。”
姚大翠这句话一说,人群中可算是炸开了锅。
“秦若结婚那天说田桂芬要断腿,田桂芬的腿当天就断了!”
“张爱花跳坝那天,秦若诅咒说背地里说她的要遭报应,我当天就牙疼了一夜!”
“秦若的嫂子那天跟我一起散粪说了两句闲话,她脚当场就崴了!好端端的平地里就崴了!”
“那,那赵知青说的兴许是真的,秦若是厉鬼!”
从恍然大悟的猜测到没有根由的臆想,连生产二队两个老人昨天死了的事都已经扣在了秦若的头上。
众人不自觉的后腿,纷纷一脸恐惧的看着她,秦若面前出现了直径约摸有三米的空地。
罗爱军向人群里瞅了一眼,刘玉丹咬了咬牙,站出来道:“那天晚上,是秦若逼迫我暗示大家说在后山见了赵知青的。”“秦若就是个不祥的灾星!应该被批、斗!与这样的人生活在一个村里,会影响大家的,大家说对不对?”
一个带着煽动性的男人声音响起,众人纷纷附和。
秦若嘴角始终含着笑,不疾不徐道:“秦家老太太死那年不到五十五岁吧?”
“还有昨天,村里死的两个老人也不到五十五岁吧?”
她话音刚落,罗大锋眉心狠狠一跳!
“这和你投机倒把托大家后腿又妖法害人有什么关系?”
罗爱军挨了一顿打,县城里的工作差点都没保住,陈建芳听了风言风语还要跟他离婚,老丈人对他没个好脸色,如今他才知道,有个好的老丈人少奋斗几十年的道理,
为了端紧手里的软饭,他对秦若,是再多的觊觎也比不上恨意了。
“陈家宝来相亲,我没看上,他自然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他说我投机倒把我就投机倒把了吗?”
秦若看着罗爱军,“说我妖法害人,”她嘴角一弯看向众人,“知道为什么凌河水这些年流量减少吗?”
“大家知道为什么村里没有老人能活过五十五岁吗?”
她视线紧紧盯着罗大锋,莞尔轻笑,“罗大队长可是已经五十二了吧,还有三年,你敢不敢赌?”
“你想说什么?”罗大锋心下狠狠一跳。
“明明有这么一条宽阔清澈的河流,清河村,连村名都是水清,为什么家家都打井?还有,说我妖法害人,我才二十岁,可是二十年前到现在,清河人有人活过五十五岁吗?”
中年的村民开始回忆已经故去的老娘老爹和公公婆婆,年轻一辈的开始回忆爷爷奶奶去世的年龄,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赵汗青不知道这些事,但他并没有阻止秦若,她说的越多,才能越坐实了她就是害人的厉鬼。
至于提陈家宝和他举报秦若投机倒把,只是为了堵死她的后路而已,重头戏不在这里。
就在这时,秦若心里一动往通向村外的大路看了一眼,忽然收了刚才的话题,道:“投机倒把的事我没有干,我也想问赵知青一句话,我对象贺钧剑帮助公安局的同志们破获了凌阳县城西荒山上无名尸案的事,你为什么要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