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过书包往肩上一搭,秦见往教室外面走,刚一出门脚下就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扶了一把墙才堪堪站稳,低头一看竟是那日被摩托车剐蹭摔倒的男孩儿。
“你怎么这么爱蹲墙根?”秦见在学校一直伪装善类,如今被同一个人绊了两次,身上那点兽性有点藏不住了。
男孩儿顺着墙根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得笔直:“我等你好久了,你一直在打扫卫生,我有些累了,这个点学校也没什么人了,我就蹲会儿。”
秦见眼角上挑:“你在等我?”
男孩儿点头:“嗯。”
秦见往他怀里抱着的书包瞧了一眼,用舌头磨了磨牙:“等我做什么?兴师问罪?”
“啊?”男孩儿一脸蠢萌,反应了一会儿才慌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这书包不是你抢走的,虽然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到了你的手里,但你那天把它还给了我,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是好人。”
“好人?”秦见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幼儿园时光,好像只有那里的小朋友才下这么真挚又白痴的断言。
他顿时觉得烦了,吊儿郎当的说道:“对,我是好人,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走了。”
“有。”男孩儿觉得讨好到了秦见,脸上流露出一点点开心,“我想和你做朋友。”
“做什么?!”
“朋友!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吃饭上厕所的那种朋友。”
“滚你妈的!”
第18章 舔刀口
从去年开始,国家对小学教育实行减负,放学时间提至每天下午三点半。这对秦见来说是件好事,证明了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搞钱。
捡破烂、倒买倒卖、坑蒙拐骗,秦见年纪越大搞钱的本事越强。
自从没了理发店的营生,最近他放学后一直耗在秦三的台球厅。台球厅没几个大仔的进项,秦三都只能紧手束脚的过日子,能给他的也就一顿饭钱。
秦见从不做亏本买卖,他在台球厅看场子,自然还有别的外块可赚。
秦三从炫目的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沙发里的瘦小男孩儿,用胳臂肘碰碰秦见:“那孩子真上五年级了?看着和监狱里的小萝卜头似的。”
秦见随着他的目光也瞟了一眼,不耐烦的说道:“问我干嘛?我是他爹?”
秦三砸了一下舌,嫌弃道:“你这脾气怎么越来越臭,嘴也越来越黑,这么不讨喜以后上哪找对象去?我为啥问你?是你把人家小孩儿带来的,那小孩儿进来还和我自我介绍来着,说叫方...什么了来着。”
“带来个屁,他跟我三天了。”秦见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将一盒烟扔给了旁边案台正在打球的青年,并在本子上记了账。
秦三连连“啧啧”了几声:“你说你这字咋练的?咋这么好看呢?上回我妈来我这里打扫卫生,看见记账本上面写着你的字下面写着我的字,举起扫帚旮沓就给我一顿胖揍,说你的手才配叫手,我的只能叫爪子。”
见秦见爱答不理,他又想起了正题,八卦的问道:“小孩儿为什么跟着你啊?你抢人家钱了?”
秦见一哽,一时没有答语。虽说自己没有直接抢方斐的钱,但他的钱最后确实入了自己的口袋,现在否认似乎有点说不通。
秦见的表情过于怪异,秦三盯了他半天最后冷着眉眼讽刺:“我们见爷今非昔比,现在真是什么买卖都做啊。”
秦见不理他的阴阳怪气,在场子里扫了一圈问道:“今天没人码人?”
秦三冷哼一声:“多抢几个那样的小豆丁,你还用替人‘舔刀口’?”
话音刚落,木质楼梯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貂皮露着脚腕,脖子上纹着火焰纹的青年一步跨三个台阶的上来,边上楼边喊:“东水村有人去吗?干赢了100,输了50。”
话说完了,人也到了近前,那人胸膛快速起伏呼啦啦的喘着大气,气儿都没倒匀就向场子里的人高声喊道:“有人去吗?楚阎王挑的头。”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有人高声问道:“对方多少人?”
“对方也就五六个人,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回来喝酒。”
议论声又大了不少,不少人跃跃欲试。
这时却有一个人嗤了一声,他扒在案台上用球杆瞄准了一个花瓣球:“五六个人?也不看去的是什么地方?那是村子里,最护短排外的地方。”
手腕发力一杆进洞,那人立起球杆:“信不信真打起来,全村子的人都会出来和你玩命?”
这话像抽去了沸水下的薪火,众人大眼对小眼,不免都有些迟疑,毕竟替人去“舔刀口”为的是赚钱,不是真的想去送人肉沙包。
场子一时静了下去,众人面面相觑,这些平日里混大街的流氓混混最懂斟酌利害,此时此刻都选择了观望。
“我去。不过赢了要500。”
难听的公鸭嗓子响起,在暗涌的镜湖中扔下一颗石子。
“你去?”喘匀了气的青年上下打量秦见一遍,“这不小秦吗,听说你前些日子揍了黄毛?”
秦见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看着青年:“你去问钱大和朝哥,我‘舔刀口’不藏私,有多少力气用多少力气,好用着呢。”
青年咂摸了一下嘴:“倒是听说过你小子人不大倒挺敢下手,不过500这价也忒高了点吧。”
“进村500,不进村按你说的价来。”男孩儿挑起细长的眼角,像只徘徊在羊群之外的饿狼。
青年见台球室里的众人都伸着脖子看着,吐了一口唾沫说道:“我问问楚阎王。”
不一会儿,他擎着电话回来,歪着脖子不可一世的高声问道:“楚阎王说了,赢了500,输了咋办?”
秦见抬起头,丹凤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输了一分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