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珂手中的剑在他的驱使下,发出清越的剑吟。
羽徽若擅使刀,她的明玉刀丢在了湖底,要有明玉刀在手,借明玉刀的锋利,光明正大的打,拼尽全力,鹿鸣珂别想讨到便宜。这把刀显然不趁手,即便抢占先机,还是很快落了下风。
细碎的剑光如纷纷扬扬落下的雪,下一秒,那把锋利的剑破开雪色,直袭她面颊。
羽徽若持刀相迎,手腕被震得发麻,伴随着凌厉剑光的是山呼海啸的气浪,这股气浪撞上她的身体,直接将她逼退数十步。
羽徽若足底用力,与地面摩擦着,一路退至演武台的边缘,眼看着就要摔落下去,她以刀尖抵地,单膝跪倒,终于稳住了身形。
未等她松一口气,手中的刀轰然崩裂,化作满地的碎片。
一柄森白的剑刃抵在她的脖间,那持剑的锦衣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服气了吗?”
羽徽若的灵府就跟个筛子似的,能有今日的成就,已是她私下刻苦努力的结果,连姑姑对她的期望都是找个伴侣,生个优秀的孩子,保证羽王的位置后继有人。
说到底,肯定是不甘心的,她也想如鹿鸣珂这般,拥有一身好根骨,不用将羽族的未来寄托在一人的身上。
“我不服。”羽徽若扬起脖子,毫不闪躲地迎上鹿鸣珂咄咄逼人的目光。要是当初还是颗蛋的时候,没有跌落天渊,她未必不如鹿鸣珂。
剑尖向前递进了些许。尖锐冷硬的触感,贴上温软的皮肤,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轻易划破那细嫩的肌肤。
羽徽若的颈侧不受控制地冒着鸡皮疙瘩:“你神气什么?要不是我……要不是我……”
要不是她以凌霄阁的至高心法相赠,他如今还是个气血逆行的废物,羽徽若咽下这句将要出口的话,撇过脑袋。这是帝姬的骄傲,可以输,但不可以向敌人低头。
鹿鸣珂面无表情,剑尖向下,沿着颈侧,漫不经心地游走着。
羽徽若从始至终都仰着脖子,保持着帝姬该有的骨气,没有求饶。
倏尔,鹿鸣珂扬手,掷出了那把剑。
半空中划过一道厉光,剑已回到小童手中的剑鞘。观战的人皆无异样反应,只有羽徽若知道,自己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怎样的心惊胆战。
方出羽族没有多少时日,鹿鸣珂又进步了不少,虽然得益于她所赠的功法,她心中也清楚,再厉害的功法,交到天才手里,是锦上添花,落在庸才的手里,则是明珠蒙尘。
羽徽若的半张面颊都是灰,在地上打了个好几个滚,衣裙已是脏得不成样子。鹿鸣珂露出一丝嫌弃,吩咐道:“拖下去,洗干净。”
这语气就好像等着下锅。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的羽徽若,暗暗松了口气,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鹿鸣珂的眼睛。
少年不可察觉地翘了下嘴角。
到底是小姑娘,面对死亡,看似与生俱来的高傲,又有多少伪装的成分。
他很期待,将她所有骄傲和自尊都撕得粉碎的那天。
羽徽若被关了好几日,确实有段时间没有沐浴了,她自破壳起,就是只爱干净的鸟儿,忍不了自己一身污垢,便半推半就顺势洗了个澡。
王府富贵,光是洗澡都有专门的去处,沐浴过后,婢女捧来新的衣裙,为她穿上。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羽徽若惊呆了。这衣裙火一般的明黄颜色,所绣花纹、所缀流苏,与她当帝姬时所着裙衫相差无几。
甚至可以说,是照着款式一模一样裁出来的。
“他在搞什么鬼?”羽徽若喃喃自语。
“奴婢为您梳发。”婢女毕恭毕敬道。
第22章 恶犬
羽徽若被伺候惯了,即便被扣上奴隶的头衔,依旧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模式。
婢女为她挽出漂亮的发髻,插上熟悉的金色发钗——羽徽若做帝姬时,所有的发钗都是纯金打造,雕作凤凰的款式。
这回羽徽若确定了,鹿鸣珂是故意将她打扮成帝姬的模样。
这是羽徽若在羽族时最喜欢的一套装扮,发髻和衣裙搭配,相得益彰。
鹿鸣珂把她打扮成这个模样做什么?
总归不是想跟她叙旧。
羽徽若凝眸,观察着镜子里的婢女,婢女面无表情,一举一动都像个没有感情的傀儡。
不管这里的“人”是什么东西所化,她可以断定一点,鹿鸣珂敢如此大张旗鼓,身边的这些人都已为他所用。
羽徽若抽出发间的簪子,丢在了地上,如她所料,婢女并未动怒,而是弯身去捡簪子。
这是傀儡的本能反应。它们无法理解举动的含义,只会遵照主人的指令。
羽徽若趁着婢女起身,一记掌刀击在她的颈侧,双手结印,最后一指戳在她眉心,念了声咒语:“破——”
婢女双目一直,化作一条青色的鱼,滚到了地上。
小青鱼拍打着尾巴,奋力挣扎着。羽徽若捏起它的尾巴,提到眼前,喃喃自语:“原来是湖底的小鱼小虾。”
她把小青鱼丢进了装有清水的盆里,擦擦手,转悠一圈,找到几张纸和一把剪刀。
窗外悬着一弯凉月,幽幽月色,与屋内灯烛遥相呼应。羽徽若坐在灯下,凭着一双灵巧的手,将纸裁成了小纸人。
她的灵力被鹿鸣珂封住了,这是姑姑教她的法术,不用依托灵力,只需利用凤凰血,就可借助自身元气,复活小纸人,为自己所用。但这个法子极为伤身,不能滥用,姑姑曾让她发过誓,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会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