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午膳不久后,南瑾和温氏遂向萧清淮请辞离去。
历来皇后做寿,都是邀一堆朝廷命妇开大聚会,南姗素不爱那种虚热闹,逢年过节时的大热闹,一年要有好几场,也不缺这一回,萧清淮知媳妇挂念父母,便很上道的将媳妇爹妈弄来宫里,吃上一顿难得一聚的团圆饭,当然,相对的,素来严于律己的南瑾也很上道,皇帝女婿给体面是一回事,却不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所以午膳稍过片刻,便主动告辞离开。
送走南瑾夫妇,南姗命人将剩余的桂花酒呈上,萧清淮衣袍合体,斜躺在南姗的贵妃榻上,看着正倒酒的南姗,笑道:“这是没喝够啊,还是想借酒浇愁?”
坐在榻边的南姗,斜睨萧清淮一眼:“我喝酒解渴不成么?”
“成,怎么不成。”萧清淮伸出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掌,微微一笑:“朕也渴了,皇后娘娘赏朕口酒解解渴吧。”南姗递给萧清淮一只小酒杯,与他碰了碰杯,真心道:“谢谢皇上。”萧清淮挑了挑眉,低语道:“你若当真谢我,就和我喝个交杯酒。”南姗傻了傻,然后道:“……好啊。”皇帝陛下,你越来越会玩了,你儿子越长越大,你倒越来越小。
马车稳稳缓缓地行在路上,南瑾与温氏并排而坐,温氏扶了扶发上的珠钗,偏首对南瑾道:“去了一趟宫里,老爷就没什么话要说?”
南瑾嘴角略弯出一抹弧度,声音淡淡的:“丫头现在舒坦的跟神仙似的,我还说些什么。”
温氏笑了笑,温声道:“咱们这闺女倒是好造化,觅的这夫婿,可真是稀罕少见,自打姗姗迁居皇宫,我还一直暗地忧心,恐先帝看皇上只姗姗一个,会……”顿了一顿,才低声道:“你我只得这一个女儿,如今她过得和美自在,我也放心了。”
“皇上若非对姗姗真心实意,也不会给她‘贤俪’的封号,贤淑柔嘉,伉俪情深……”南瑾缓缓说道,而后望着年华不再的老妻,慢慢道:“阿珑,能娶你为妻,也是我的好造化,早些年,让你受了好些委屈,是我对不住你……”温氏拦住南瑾的话端,握住夫婿已然苍老的手背,笑道:“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甚。”南瑾反手握住老妻的手,低声感慨道:“是啊,一转眼,几十年都过去了,我都老的掉牙了。”温氏嗔南瑾一眼:“那我还不是头发都白光了,变成了老太婆。”南瑾轻轻微笑:“正好白头偕老了嘛。”
老夫老妻俩正说着话,忽听外头遥遥传来叫骂声,待离的近了,只听一个粗噶嗓子的男声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破酒楼还想不想开了?你们知道老子是谁么?宫里的皇后娘娘可是爷家的亲戚,惹的爷发怒上火,爷拆了你这破地方,叫你们从京城滚蛋!”
听及皇后娘娘四个字,南瑾刚柔和起来的神色顿时一沉,不掀轿帘,只高了嗓音吩咐道:“去问清楚,前头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有稳重的声音在外回禀:“启禀老太爷,闹事的是大老太爷夫人娘家的兄弟,因‘云来酒楼’客满无座,先是和里头的客人起了口角,后来又和酒家吵嚷了起来。”
南瑾静了一静,然后吩咐道:“把他给我带过来。”
又过片刻,两个身材魁梧的南家护卫,扭着骂骂咧咧地杨启光,将他带到了南瑾的车轿前,正愤怒叫嚣的杨启光,看到马车上的‘南’氏印字,又见这辆马车非同一般的富贵显眼,念头一转,已猜应是南府二房的轿马,但不知轿内坐的到底是何人,眼珠子滴溜溜转之时,试探着问道:“车内坐着的是……”
只听车内传出冷冰冰的两个字:“南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