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恬眼神更凉了些,他却恍若未见,话题一转,说道:“在下初来京城,尚未找到落脚之地,不知郡主可否收留在下几日?”
“珍宝阁富甲天下,舒适奢华,你何必要如此跟自己过不去选择寄人篱下?”
他轻叹一声,道:“在下一向不喜欢住在那儿,会让我觉得我与那满眼的金黄一样庸俗。”
“京城之地,各类风格的高档客栈酒楼遍地,自有能让你满意的地方。从这儿走,绕过两条小巷便有全京城最富盛名的云翔客栈。”
“客栈太乱太闹,迎来送往到处都是人,没得清净。”
端木恬眉梢轻挑,目光凉漠,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多毛病?
他抬头看她,目光盈盈,身周无尽的清透环绕,轻声说道:“莫非郡主是不愿意招待在下这个远道而来的朋友?”
谁跟你是朋友了?
端木恬凉凉的看着他,直看着旁边那黑衣随从抚胸扼腕,悲愤不已。
我家公子何等金贵,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敞开了大门等候公子的驾临,公子都从来不屑一顾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就算……就算你是郡主,就算你是端木王府的郡主,竟然如此不将我家公子放在眼里,也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
端木恬忽侧头瞥了那随从一眼,道:“你这随从是不是犯病了?”
黑衣随从顿时神色一正,将所有的悲愤皆都收敛,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暗骂:你才犯病了呢!
有人从对面爬上了屋顶,探头探脑鬼鬼祟祟,正要向王妃打个招呼,忽然就看到下方一个男人,一个长得人模人样挺那么回事儿的男人,正抬头目光盈动的看着他家王妃。
咦咦?这什么情况?
莫非是王妃再次与他相会?还是这男人意图勾引他家王妃?
嗯,有情况,不对劲!得仔细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好回去向主子如实禀报。
不过他还没能又缩回去将这个情况好好的查看,那两人就都发现了他的存在。
“从安,你在那里做什么?”
呃……被发现了?
从安讪笑着爬了出来,凑到端木恬的身旁,说道:“属下方才远远的就看到王妃您坐在屋顶上,便想过来与您打个招呼,又见王妃似乎是在会朋友,便不敢贸然出现,打搅了您。”
说着的时候,他眼珠子一溜,便斜斜的飘向了明月公子,用眼神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一切意图接近王妃的男人都是主子的敌人,主子的敌人也就是他们的敌人,应该毫不犹豫的无情灭杀之!
明月公子倒是一派温和,还朝他有礼的微笑点了点头,只心里微有些异样。
王妃?
端木恬将这一切皆都无视,只看着突然出现的从安,忽然心中一动。
“这是明月公子。”她对从安说道,“今日刚到京城,正巧在此与他相遇,听闻他还没有落脚地,从安,还不快迎明月公子去府上住几日?”
嗯?什么什么?这就是那明月公子?坑了主子足足二十万两黄金,害得现在府上穷得叮当响连锅都快要揭不开,不得不找王妃借银八万两银子的罪魁祸首,珍宝阁老板明月公子?
顿时“唰”的一下,从安的眼睛亮了,迅速飘到明月公子的面前,殷勤的说道:“原来竟是明月公子,在下真是久仰大名,失敬失敬。既然明月公子刚到京城,尚未找到落脚之处,若不嫌弃不如就先去咱府上住几日吧,请请请!”
突然如此殷勤,态度大转变,让他总有中落了圈套的感觉,便说道:“多谢如此盛情,只是贸然打搅,也太失礼了。”
“不失礼不失礼,这是王妃邀请明月公子前往府上,哪里贸然了?明月公子快快请往这边。”
明月公子的眼中又划过了一抹异色,抬头若有深意的看了还坐在屋顶上的端木恬一眼。
她现在便能做主尧王府内的事情?
然后他就被从安近乎强行的迎接去了尧王府。
嗯,该用什么样的话来概括这件事呢?
从此,明月公子在尧王府内过上了水深火热般的日子?还是,明月公子的到来受到了尧王府上下众人的一致欢迎,将他奉若贵宾,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人不离左右的跟随,以供他随时差遣?
当然,那是后话,暂且不表。
只说现在,在面对着从安那无比热情到近乎厚颜无耻的邀请下,明月公子不得不前往尧王府小住几日,或许他也并不是很抗拒的。
嗯,或许。
那黑衣随从已经是有些看呆了,猛然反应过来差点就要拔剑相向了,他总觉得此人对他家公子极度非常十分的不怀好意。
马车开动,原本驾车的位置上,除了那黑衣随从之外,又多了一个满脸笑容,十分殷勤的从安,一路摇晃着朝尧王府开去。
马车内,明月公子和端木恬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终于,他轻轻的开了口,说道:“听闻皇上早已下旨,为你和三殿下赐婚,昨日端木王爷也凯旋回京,你们的大婚之日也该快了吧?”
“尚在商议之中。”
“看来,三殿下对你倒是上心,尚未成亲,便已经将他府中的事情交由你来做主。”
“我的荣幸。”
“我倒觉得能娶到你,是他的荣幸。”明月公子笑得云淡风轻,思衬着说道,“你是端木王府的郡主,何等尊贵,便是与那皇室公主相比也不遑多让。”
端木恬掀起眼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在挑拨离间。”
他一愣,然后轻笑,垂眸再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