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人喉咙都快喊哑,终于,在滴漏将尽之前,沉鹤那把细薄长刃,稳稳指在对手左胸。
“苏沉鹤——胜——”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掌声,台上二人皆上前行礼,落败的弟子不见颓态,虽然疲惫,但反而精神灼灼。
他拉着苏沉鹤,一副遇上知己,要好生交游谈话的模样。不知苏沉鹤如何回应,那人面露遗憾,继而转身离开。
热闹还未散尽,众人还在讨论方才惊险,仍有无数道目光落在台上墨衣少年身上。
却见他视线扫过人群,似在找寻什么,最终眼睛一亮,纵身便飞掠出去——
那些目光,便转而落在泠琅身上。
泠琅心中为他的张扬行径叫苦,却仍笑得真心实意:“沉鹤,祝贺你又拿下一局。”
苏沉鹤身上还留有交战而生的热气,眼睛又润又亮,内里锐气未退,整个人如同一柄战到兴头的利剑。
这柄利剑在泠琅面前却锋锐全无,他含笑拱手:“运气罢了,刚刚那位实在厉害,有好几次差点没防住。”
有另一道娇俏女声响起:“差点?还是差很多罢,几月不见,你愈发装腔作势了。”
沉鹤寻声而望,面上带了惊喜:“双……”
刚出口,便想起此前叮嘱,他硬生生咽下名字,低声道:“怎得突然来了?不是说不来吗?”
对此,凌双双只有四个字回应:“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便不如不说。沉鹤当下了然,也早已习惯,便笑着不再提。
几人便开始谈笑风生起来,大象台上比剑继续,新的激烈场面已经吸引了场下注意,再没人往这边投来好奇视线——
除了隔壁的黄公子。
他正陷在惊骇之中回不了神,那柄新换的金边扇面几乎被他捏变形,怎么,怎么又碰上这俩人?
昨日他耐心观察过,赛场上没有她们身影,本以为是落败后离开了,未曾想又在此地狭路相逢……
“别再让我见到你。”
“还有下次,取的就是你玉冠下的玩意儿。”
“带着你的喽啰给我滚。”
这些话,真的是眼前这位巧笑嫣然,温柔娇婉的夫人说出来的?好像的确不是……但……
他咬着牙,已经觉得此地不能久留,想趁着人多赶紧溜走,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这辈子,还未遭受过那等侮辱……
正天人交战着,却听见场下一阵喧哗,似乎有人在闹事。
他愕然去看,只见高台之上,赫然多了一具尸首!
此前沉迷于思绪,根本没关注赛事,怎得忽然变成这般?他茫然四顾,却见大部分人也是惊讶非常的模样。
那句尸首死状相当可怖,胸口有一个大窟窿不说,嘴巴更是被一柄长棍贯穿,连死都是大张着嘴。
观其形貌,应该是位青年男子,从肿胀程度来看,似乎死了不止一日了……
黄公子悚然一惊,被这惨状激出一阵鸡皮疙瘩,而台下不少人已经及欲作呕。他惶然起身,就要离开——
却撞见一道冷冷的视线。
那个蒙着面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提了剑在手中。
周遭嘈杂纷扰,而她的话音却一字不落地传到他耳中。
“我不是说,别让我再看见你吗?”
第57章 洗冤屈
“我不是说, 别让我再看见你吗?”
仅一句话,便叫锦衣青年涨红了脸,连大气都不敢喘。他僵硬站于原地, 走也不是, 坐回去更不敢。
泠琅却没工夫关注他。
她死死盯着台上变故,刚才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两个参赛者上台,向对方抱拳行礼, 明净峰长老鸣锣为号后,二人便抽出各自武器战在一块。
稀松平常的流程,打得也中规中矩,她一边同沉鹤说话, 一边拿眼睛时不时去瞥,最后连看也懒得看了——
然后,便是观众一片哗然, 她诧异抬眼, 见到大象台上赫然横着具死尸!
生得黝黑魁梧, 那双眼到最后都维持着无法置信的惊愕, 一根长棍从口中贯穿到后脑。
这死状实在是凄惨, 也实在是熟悉。
她当即便看向江琮,他眼中讶色明显,回望于她,轻微地摇了摇头。
意思是静观其变。
泠琅按捺住心中惊骇, 转过头想朝身后的凌双双使个眼色, 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