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吱呀一声打开,屋子里没有烛火映亮,唯有月辉从敞开的竹窗中倾洒而来,将那人如雪的白衣染上了清亮的辉芒。
他转身将屋门轻轻掩上,一个转身,朝着床榻上飞扑而来。
顾妍夕轻灵的朝着床内一躲,躲过了他的狼扑。
他重重摔在了床上,痛的皱起远如青山的长眉,低声抱怨道:“娘子,你就不能满足为夫一下?”
顾妍夕一个转身,手中的匕首散发着幽深的寒光,架在他白希的脖颈之上。
“怎么,是想我满足杀了你不成?”
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捏住了匕首的刀背,将其从脖颈上拿开,朱唇轻启:“娘子,刀剑无言,还是少玩的好!”
顾妍夕这才收起了匕首。
两个人侧身在床榻上,面面相觑,月光皎皎,但不如烛火通明,只能将对面而视的两人,唇角和眼角含着的笑容,映的几分清晰。
她轻声问道:“你来找我的时候,有没有被芸香看到?”
“没有!不过孤王看到一件有趣的事,她竟然进了沐流惗的房间!”
炎鸿澈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顾妍夕忍不住问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你可听到?”
炎鸿澈轻叹一声:“沐流惗的武功与孤王不差上下,孤王若是去偷听他们的谈话,怕是被察觉出来,打草惊蛇,那可就不妙了!”
顾妍夕赞同道:“说的也是,不过我真的不愿意相信,沐流惗和芸香是一伙的!”
炎鸿澈面色突然冰冷,唇角抽搐,问道:“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沐流惗了吧?”
顾妍夕摆手道:“他就算在优秀,我已经有你了,何来喜欢他之说?我不过是觉得沐流惗不像是一个坏人,不应该帮助芸香做些恶事罢了!”
听到顾妍夕说,她的心里只有自己,炎鸿澈妖孽般的容颜就像是天气一样,说变就变,此刻又变成了明媚的晴天。
“孤王就说嘛,你的心里只能有孤王一人!”他像是想起什么:“妍夕,你说芸香她真的会相信,我们夫妻之间有了隔阂,闹得不愉快了吗?”
顾妍夕低声笑了笑:“那是自然,我可是有十足的把握!不过这个芸香的城府很深,我怕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出她为何要跟随我们出宫的原因。”
她突然一撇嘴,伸出如玉般的纤纤手指,轻轻戳了下炎鸿澈的胸口,略带抱怨:“我看啊,她跟随我们出宫,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喜欢你,想要和我抢男人。”
炎鸿澈朱唇扬起一抹孤傲的弧度,将鼻子也抬得高高的,深邃的双模中蕴含着笑意:“孤王就知道,世间有哪个女子不是对孤王垂涎?看来,孤王才是传说中的颠倒众生!”
“颠倒众生?我看,你应该叫世间上的祸水红颜!”
顾妍夕白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不经夸,一夸他,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炎鸿澈倒也不生气,大手一挥,将顾妍夕搂在了怀中,在她的耳边用柔软的朱唇摩挲着:“妍夕,孤王只当你一个人的祸水红颜,天色已晚,我们今夜缠绵不休!”
说罢,炎鸿澈张开朱唇,将顾妍夕的粉润小口含在了口中,正要贪婪的吮/吸着她口中的香甜。
顾妍夕双手一用力,将他推开。
炎鸿澈的情/欲/火烧火燎的难受,毕竟他们夫妻二人已经有一个多月都没有做夫妻之事了,正常的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是个热血方刚的帝王?
他的声音沙哑,有着浓浓的不悦:“妍夕,为何你不满足下孤王身上的焚/烧炙热呢?”
顾妍夕轻了轻嗓子,面上虽绯红,但是声色却沉静着:“澈,我们现在要处处小心,既然你我今天都没有危险,那就各回各屋去睡!我也能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是为了狩猎大赛能胜利,我们必须要做出一些牺牲,你说是不是?”
炎鸿澈挑起眉毛,从床榻上跃起,边整理衣衫,边不轻不重道:“好了,孤王知道了,你都是为孤王着想。”
顾妍夕从床榻上刚坐起,炎鸿澈突然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吻。
“等狩猎大赛结束了,孤王一定要与你,夜夜缠绵来弥补这一个多月都没有肌肤之亲的夫妻。”
说完,他脚步轻盈且迅速的离开了屋门,当屋门紧掩上后,顾妍夕望着消失在屋门外的身影,咧开嘴淡淡道:“夜夜缠绵?澈,你难道是金刚做的不成?就算你是金刚,我也不会满足你将我摇散架的心愿!”
她耸了耸肩膀,咣当一声倒在了床上,今夜终于可以睡了好觉了。
事与愿违,顾妍夕的美梦不过是持续到天熹微之时,太阳都没有全部露出东边的山尖,这边屋门已经被人不轻不重地巧了三两声。
顾妍夕双眸阖紧,眉心微蹙,声音有些慵懒,带着些许的不耐烦,朝着屋门外喊道:“是谁啊?一大清早的就来吵本宫做的美梦?”
“是我,芸香,姐姐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有早市了,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早市?难道就是早上赶的集市吗?
芸香脑子有问题不成,一大清早不好好在床上睡觉,跑出来找她逛早市?还真是有闲心。
为了不被芸香看穿,顾妍夕也只好从床上起身,这时屋门外传来了两下呵气声,随后便有女子娇滴滴又有些懒懒的唤声。
“大小姐,奴婢是玲珑,奴婢和月蝶进屋来服侍你梳洗更衣!”
顾妍夕伸出纤长的手指,揉了揉有些疲乏的双眸,用鼻音浓浓的‘嗯’了一声。
玲珑和月蝶进到屋中时,顾妍夕发现两个人的衣裙都穿的不是工整,头上的簪子都没有戴,双眼也与她一样似睁未睁的惺忪。
可见芸香这个女人,一定昨晚没少折腾他们,尽早又起的这么早,存心是想找些麻烦。
顾妍夕被玲珑扶到了梳妆台前,从铜镜中映出了站在她身后的芸香衣着和面容。
芸香头上挽出了荷花的发髻,斜插着紫色的簪子,簪子上有玉珠金珠用金丝线串成的流苏,面上的脂粉微微敷了一层,看上去神采奕奕,清雅怡人。
而她的身上穿着杏黄色的长裙,将她的杨柳细腰和凸/凹纤丽的身材都勾勒的曼妙美好,看的顾妍夕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打扮的这样光鲜照人,一大早花了不少的功夫吧?
玲珑边帮着顾妍夕梳理如瀑的长发,边从铜镜中望着芸香清雅绝美的面容,嘟着小嘴抱怨道:“王后娘娘,您是不知道吧?芸香公主这一身装扮,可都是鸿王让寐生公子送的。一大清早芸香公主接到了寐生公子送的这些首饰和衣物,高兴的不得了,在梳妆台前描描画画的,可把奴婢和月蝶折磨的够呛呢!”
月蝶站在顾妍夕的身后,帮她挽着发髻,并不吭声,但是从铜镜中望见芸香光鲜照人的样子,忍不住蹙了蹙眉头,打扮的比妍夕还要亮眼,而且这些又是鸿王赠予的,她难不成想嫁给鸿王,夺了妍夕的威风。
玲珑和月蝶自然是心里向着他们的主子,见不得别的女人在他们的主子身上打什么歪主意。
顾妍夕却抬眸,清冷地瞪了玲珑一眼,声色也清冷道:“玲珑,芸香再说也是墨国的公主,你不过是个奴婢,怎么可以这样诋毁和议论主子呢?”
玲珑见顾妍夕真的是生怒了,忙垂下小脸,请求宽恕道:“王后娘娘,奴婢以后在也不敢了!”
月蝶见玲珑求情,本想着替玲珑说话,可是一想到顾妍夕生怒时,谁若是求情,就更会怒上加怒,她抿了抿唇,沉默不语的忍着、看着。
顾妍夕怒道:“玲珑,还不跪下给芸香公主道歉?”
玲珑‘啊?’的一声,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向顾妍夕。
月蝶也忍不住歪着面容,看了一眼身后的芸香,又看了看一脸怒色的顾妍夕。
玲珑见顾妍夕并不是像是说笑,看来是真的发怒了,她双腿颤抖,刚要跪在地上,这时一双柔白的手将她扶稳了身子。
芸香声音温柔,如同慈悲的菩萨一样:“好了,玲珑我从来都没有生个你的气,你也没有什么过错,就不要给我跪下赔礼道歉了!”
她又像是为玲珑向顾妍夕求情道:“姐姐,玲珑不过是一是有口无心,也不是犯了什么大错,你原谅她吧!”
顾妍夕恨恨瞪了一眼玲珑,指了指门外:“既然芸香公主替你求情了,本宫也不想在与你计较了!你出去,等本宫心情好了,叫你回来了,你在回来!”
“奴婢遵命!”
玲珑双眸盈泪,哭红了双眼,身子一抖一颤委屈的走出了屋子。
月蝶看着玲珑委屈的模样,不由得恨意更浓了几分,望向了芸香。
芸香依旧是一副担忧地模样,望着玲珑退出了屋子,待玲珑的身影从屋中消失后,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姐姐,你这又是何必生气呢!”
“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就像是正妻和小妾之间,小妾得到的不过是一时的名分和宠爱,正妻得到的却是一辈子的名分和宠爱。”
顾妍夕拉起芸香白希的双手,抬起手竟然不知轻重地用力拍了下芸香的手背,痛的芸香蹙起眉头。
“妹妹,要记住姐姐的话,宁可做贫人正妻,也不要做富人小妾,不然的话……小妾的名分和丈夫对她的宠爱,永远都是上不得台面,得不到永远。”
说完,顾妍夕轻轻松开了手,阖上了双眸,正被月蝶梳理着头发和佩戴着发饰。
芸香收回手时,发现手背都被拍红了,她不敢将抱怨表现在脸上,心底是对顾妍夕刚才说过的话,恨之入骨。
什么叫宁可贫人妻,不可贵人妾?
只要小妾能爬上枝头,将正妻这个山鸡踩在脚下,不就是高高在上的凤凰了吗?
顾妍夕,别以为你打这个比方,语重心长的告诉我,我就能听你的话,你越是害怕什么,我就越要做什么。
早晚,鸿王是属于我郭芸香一个人的男人!
顾妍夕缓缓睁开双眸,见芸香绞着手中的帕子,眼色之中多了些暗芒,她唇角微微咧开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