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聂荣自辞官以来整日消闲,现今将要开春,自整点枪弓,预备着立春入山打猎。
现今秦儒枫三将前来,自也喜不自胜,口中却依旧同他几个玩笑:“你几个不在营中料理军务,莫非是来打老夫的秋风的?来了也好,这几日权且住下,来日一发打猎消遣去!”
秦儒枫道:“聂帅,末将三人尚有军令在身,此番乃告假前来探望的,大抵坐下个把时辰,便要请辞。”
聂荣不禁疑惑:“战事已定,又有何等要务,竟需赶得这般急切?”
秦儒枫欠身道:“爪哇不知由何处觅来军马,连日攻打镇南关不止,现下镇南关告急,圣上传旨命末将等往镇南关驰援守军,以解燃眉之急。”
聂荣白眉一皱,分明在印堂狠狠写出个“川”字:“既有如此紧急军务,缘何不直穿狄戎国故土奔赴金鸡岭,偏要北上兜个圈子才去?赵廷安那蠢物是如何统兵的?”
三将相视一眼,依旧由秦儒枫答对:“聂帅有所不知。前番付贼计诓林侯夫人入宫,迫林侯自尽,不料林夫人刚烈至极,将性命换了林侯,密字营全营上下取了赵廷安首级,尽数反出永泰府,北渡泰宁河去了。”
“末将等由南将郝天鼎挂帅奉旨追赶,不意那厮却在陨岩城帐中暴毙。末将等发军报回京请旨,却换了一纸调令来,只好再由陨岩城南下,往金鸡岭相助守关。”
聂荣闻言顿足扼腕,口中大呼:“昏君无道,昏君无道!我且问你,小林身犯哪条罪状,竟要逼他自尽?”
秦儒枫如实禀道:“付贼令内言说林侯‘有意刺王杀驾,罪在不赦’,然末将有一亲随,他家妹子便在朝凤宫侍奉贼妇喀科尔氏,只说林夫人入宫坐定,方饮茶半盏,便有御林军闯来拿人,此间断有蹊跷!”
聂荣拍案喝道:“付贼昏横至此,圣上与狄戎国国主便就不发一言?”
三将道:“听闻当日三圣具临午门封了皇城,齐斥林侯有意弑君,当夜便听值夜军士回禀,狄戎国国主身坠午门之下,跌得粉身碎骨,登即毙了性命。”
聂荣余怒未消,几乎将口中钢牙咬碎,半晌才道:“老夫不过归林旬月,岂知朝廷生此异事!文武百官缘何钳口结舌,不敢犯颜极谏,致令朝政颠倒、冤斩功臣!一起子爱爵贪名、尸位素餐的混账!也罢,你三人速速归营,随军驰援镇南关,此事老夫自有主张。”
三将听惯聂荣下令,齐起身高呼:“得令!”言罢自转身离府上马归营不提。
聂荣将手边残茶一口饮尽,只觉胸中气闷难当直欲大呼,自将杯盏往足下狠狠一掷,打个粉碎,这才高呼:“来人!取文房四宝来!”
当下有小奚奴排下笔、墨、纸、砚四样,立在一旁伺候,但见聂荣将一篇奏表顷刻写就,自也不再阅览,只管吩咐奚奴吹干墨迹,取封封了预备带走。
紧接又唤家将擦拭甲胄、归置鞍马,只待翌日一早启程赶赴永泰府。
是夜聂荣一夜不曾安眠,待翌日一早取明黄绒囊挎在甲外,自上逍遥马往东都而去。一路上将马打得快如电走云飞、风驰雨骤,不一日来在永泰府外。
城外守军曾于夸官时见过,自也不敢阻拦,只列在左右行礼,纵他走马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