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觉四望,却见竟已转在真源山正气堂后,一个中原装束男子正蹲在墙根出恭。堂中隐隐有声,似在划拳行酒令。
旋即便见林锋身形霎时闪出,只在眨眼功夫便到了那男子面前,口中寒声喝道:“乱我真源者,皆死!”这一声寒喝直如春日半空起个惊雷震耳欲聋。
林锋“乱”字脱口时,左手已经探出,但见他五指如钩,指尖剑气萦绕,只一下便掀了顶阳骨下来。
那人吃这一下竟还未死,口中只管凄厉惨叫。饶是程晋亲兵个个杀人如麻,也未尝见过此等凶暴手段。
正气堂中划拳的闻听林锋寒喝,纷纷走出查看,见了那人露着脑颅挣扎爬挫,口中惨呼连连撕心裂肺,一时竟呆若木鸡动弹不得。
林锋见一群人衣衫不整身有酒渍,心知这些人个个是污秽正气堂的罪魁祸首,一时怒上心头,不杀之誓已丢在九霄云外。
当下右手将那人远远一丢,左手拉出采薇剑,身形涌动间撞入人群。
这一通厮杀便如龙进鱼群虎入羊圈,但见人群内剑影翻滚,血光迸溅中残肢横飞人头乱滚。
厮杀中也不知是谁喊了句:“点子扎手!快去请庄护法唤北夷来援!”原来这群人正是天罗的杀手。
这群天罗的杀手,个个都是贴身缠斗的近战好手,此刻在林锋手下却无一人走过三个回合。
程晋亲兵林锋杀得痛快,也纷纷绰刀上前,各寻了对手捉对厮杀,荀家堡众弟子各施轻功抢入人群,手中暗器例无虚发,不过片刻功夫便将一众杀手尽数戮了。
林锋自尸身上撕下块布片擦擦剑锋,口中冷冷道:“搜山,凡见北夷便给我尽数宰了,若是请降便捆了带到正气堂外等我发落。”
虎狼骑众军士适才一阵丝毫不觉尽兴,如今有他下令齐抱拳喝声“诺”,自以十人一队搜山去了。
荀家堡众弟子纵见了程晋马踏降虏的惨状,如今再见那满地断臂残腿,心中也未免发慌。
兼林锋面寒声冷浑身浴血,端得叫个煞气凌人,一时也不敢多作言语,只稀稀拉拉道声“是”,随荀良生等三位堂主四散开来搜山不提。
上官月见丈夫正在盛怒上,口中只好道:“锋哥,为那些腌臜的东西,又何必脏了采薇剑?”
林锋长吁两口道:“我知你是怪我违了誓言,可不杀那些畜生,实是难消我心头之恨。”
“我是个不孝之人,师娘生前不曾教她放心过,倘她去后还不能让她安稳而眠,那还如何为人?”
他带着妻子边说边走,不觉已来在三座青茔前,茔前碑上字迹尚还勉强可辩,墨迹也早斑驳,右手边青茔前的石碑缺了一角,却依旧伫立原处。
林锋抬手摸摸缺角石碑,口中道:“小师妹,大师兄同你嫂嫂来看你了,这些年教你受了委屈,今日大师兄与你嫂嫂好好给你出气。”
旋即他又转到左边墓前:“师娘,锋儿来得迟了,您素来喜净的。待今日事毕,锋儿断要重整真源山,还您一个清净之地。”
最后,林锋一掀衣角在当中茔前跪倒,口中道:“师父,弟子不孝,今日必杀尽北夷血此大仇!来日再带了霜儿、饮儿前来拜谒。”
顿了顿,他又道:“您一生只为再兴无忧,却不能得偿所愿,弟子自当继承您老人家遗愿,教本派名扬天下,香火万世不断。”
林锋起身喃喃祝道:“各位师弟,大师兄回来了。今日以血洗青山,教我真源再宁静。”
祝罢带了上官月径往山中弟子居舍而去。
正行间,便见一群彪形大汉远远走来,林锋凝目望去,只见这群人个个金发碧眼高眉低目大鼻阔口,言语间露出两排大牙差互如犬,高的怕有一丈挂零,矮的也有九尺上下,正是些北地夷人。
那群夷人口中叽里咕噜说着夷语,阵笑不绝,林锋虽可听到,奈何不懂夷语,全然不晓其意。
然则林锋此时一腔怒火,又哪管那夷人说了甚么,身形已往为首的面前撞去。
那夷人只觉目下一花,身前已多出个仗剑男子,口中尚还未及询问,便觉一阵劲力直冲心肺,腥咸热血翻涌不住涌灌喉间,身形不由自主直往后飞。
待他身子落地,口鼻中鲜血泉涌人已毙命,余人见林锋眨眼间便取了一人性命,心知来人绝非善类,一时拳脚膝肘尽数向他打去。
人群中只见林锋使个曳莲式,足下连错十数步,呼吸间已将四面八方拳脚尽数避开,未及北夷回转过神,上官月已仗剑杀入,剑锋清光晦明闪烁极是耀眼。
夷子见她是个娇弱女子,心内不免小觑,蒲扇也似的一只右手直往她面门抓去,怎料上官月轻功高明身法玄妙,身形微动间左手闭月剑一式碎铁衣点在掌心,右手离风剑紧跟一式太白入月敌可摧,直取那人左目。
这两招出招时机拿捏得妙到巅毫,方位又极是刁钻,夷子忙抬左掌以横练硬功相迎,哪料林锋折回身来,抬手一剑正中腰间肾俞穴,身子立时麻了半边,恰教离风剑贯眼入脑,剑锋再绞登即毙命。
他夫妇一双人三口剑上下翻飞,一个剑势轻盈灵动,举手投足间仿若凌波仙子曼舞花海,一个剑势诡谲多变杀机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