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锋与裴老夫人循声望去,来人竟是荀家堡堡主荀慧春!
裴老夫人冷冷道:“当年你为了夺下堡主之位,不惜迫害同辈弟子,可怜当年‘淑德贤良、春华秋实’,如今只剩你我尚在残喘了。”
荀慧春冷笑两声道:“难为大姐还记得住‘淑德贤良、春华秋实’,倘你不来当年旧事何人能知?也不必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他话音未落,手中已甩出四口飞刀,裴老夫人手腕轻抖已将两口击开,余下两口却被林锋接下。
裴老夫人道:“老身今日为族除害,还请少堡主不要出手。”言罢身形涌动直取荀慧春面门。
林锋将一口飞刀塞到饮霜手里,口中道:“霜儿,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今日出去后,你可要想仔细了。”
他不过一句话的功夫,裴老夫人已同荀慧春拆解了十七八招,他两个武功本就是荀家堡“悯”字辈高手所授,幼时屡有对手拆招,现今性命相搏未免有些讽刺。
此刻就见二人身形疾退,各自将一口飞刀抢入掌心,随即脱手掷出,两口飞刀势若流星撞在一处,迸出火星无数湮灭无形。
飞刀脱手刹那,两人立时又飞身近前缠斗,一时拳脚相触怦然有声,兼之荀家堡武功以细密见长,一时石室之中拳脚相触之声促如暴雨。
二人拆解十余招后,才听飞刀坠地之声,低头看时却见两口飞刀刃口尽毁,刀尖直没柄中再难分开。
林锋静观二人拆招,只见裴老夫人双足左蹚右蹬进步上前,左掌面前一晃便往下走,右肘直扫荀慧春左肋章门穴。
这一招攻中带守,南派短桥窄马与北派刚猛并济,总是裴老夫人老迈之躯使出,也是极有气势。
荀慧春见她来势刚猛,左拳直击右掌外推相迎,以本门拳术相抗。
荀家堡自古便以暗器闻名天下,然其内门武学、轻功亦是江湖中的上乘功夫。
如今裴老夫人与荀慧春以本门拳术近身缠斗,所使招数皆是奔着眼喉心肺、经外奇穴等要命之处而去,但有丝毫不慎之处,便是个气绝魂散的下场。
翁妪二人前前后后拆解了百十余招,此刻也觉内息不济气力难支,人已微有吁吁之意。
只见他姐弟两个双掌相缠不得动弹,双足连使绊子欲将对手放倒,直看得饮霜眼花缭乱,身子不由自主缩在墙边不敢动作。
恶斗之间陡见裴老夫人双臂一压,身形凌空翻在荀慧春身后,随即拔足一脚正踏在荀慧春后腰肾俞穴上。
荀慧春吃这一脚只觉内息一滞,身形不由自主便往前飞。
饮霜见人飞来心中恐惧,双眼紧闭两条胳膊挡在面前,只听噗嗤一声闷响,手中飞刀刃口已尽数没入荀慧春心口。
荀慧春心头中刀,胸中真气登即四散,只凭着心头一口怨气强支,抬掌便往饮霜头顶砸去。
林锋见饮霜性命只在瞬息,哪还顾得上江湖道义,抬手两道剑气甩出已将荀慧春双臂斩落。
裴老夫人身形早来近前,右掌觑着荀慧春后心击出,掌心内力吞吐将荀慧春心脉震碎。
可怜荀慧春威名一世,竟陨于一介幼童与一口飞刀之上。
裴老夫人见荀慧春气绝倒地,想起幼时故事不觉默然垂泪。
良久才拭泪道:“走罢。慧春有违祖宗规矩,不得葬入荀家祖陵,日后自有弟子处置。”
林锋看看荀慧春尸首,心内不由想起张博钊来,他两个一为再兴无忧派,一为保全荀家堡,本是好意却走了邪路,最终落得个身陨功败,未免有些不值。
他皱皱眉叹口气,俯身抱起饮霜往自己撞破的洞口走去,却听裴老夫人道:“少堡主何去?”
林锋正欲询问,便听裴老夫人又道:“这盈冲山牢是囚禁荀家堡重罪弟子之处,外面便是盈冲崖,我们一路走上去便是了。”
他这才恍然大悟,随裴老夫人卸开铁栅一路走到外面。
却见盈冲崖上树木葱郁,屋舍楼宇鳞次栉比,心内不由暗叹荀家堡财力雄厚传承日久。
他两个行了一二里,便见几个身着淡青广袖、足蹬薄底皂靴的内门弟子,为首弟子道:“阁下二人何许人也?此间乃敝堡内门还请速速离去!”
裴老夫人道:“你们是神弩堂的弟子?罪妇‘慧’字辈淑名女请了。堡中万典阁‘逐’字卷中当有罪妇画影图形,还请神弩堂‘良’字辈堂主现身一见。”
为首弟子听她如此说,心内只道她是前辈高人,又同神弩堂堂主私交甚笃,当下道:“前辈稍待片刻,晚辈去去便来。”言罢飞身而去。
片刻便见一个玄色广袖老翁悠悠行来,林锋远远瞧着,却见他早窥天命年望花甲,一张冷面极有威势。
那老翁渐行渐近,瞧见林锋只略略拱手,口中颇是桀骜道:“啊,我当是谁?原来——是林三爷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他目光扫在裴老夫人面上,周身蓦地一震,口中颤抖道:“你……你……你莫不是……莫不是我那慧淑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