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呐,有时候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不到失去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百里醉就是个典型!
泡在暖烘烘的泉池里,她分明很清楚是来告别的,可是沈瑾瑜不说话,她就实在张不了口,就那么干耗着油。
甚至,她反而期待他像从前那样对她恶声恶气的质问,起码这样的话她就能解释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这会儿总算发现,好像有点儿舍不得……他郭?
是那种抛开其他诸多复杂,单单只想眼前,只顾及此时感受的舍不得。
明明只是借他和沈家来摆脱百里家的火坑,明明……
算了,认了吧,她对他有了感情,不知在哪时。
“不是有话要说?”
就在百里醉刚刚沉默的在心里对自己不打自招时,冷不防,夹杂着水声,旁侧传来沈瑾瑜冷冰冰的声音。
除了不厌烦不高的情绪,再也听不出别的什么了,把她冻得不轻。
百里醉硬梆梆的‘哦’了声,掀起眼皮心虚的看他。
尽管眼睛适应了黑暗,却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黑压压的轮廓感觉到他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的低气压。
她丧气的收回目光埋下头,小声道,“也没什么,就是……我知道城东的阁院你很喜欢,我不会住太久的,等我找到住处就立刻搬出去!”
沈瑾瑜闷声不吭的听她说话,只觉字句都想反驳,字句都反驳不完。
这个时候来同他讲‘君子不夺人所好’?
当初她大老远拿着婚书找上丨门的时候怎么没见如此客气?
她在边城当着众人的面把他五花大绑的时候怎么不客气?
变了法想要占他们沈家的便宜,借着他赚大钱的时候,这客气到哪儿去了?!
哦是了,如今他对她已经没了利用价值,正儿八经的算起来,她亦是个富婆,坐拥一座不小的金山,这辈子是吃喝不愁了。
她那哪里是什么客气,不过是过河拆桥的招数,使得自己面子里子占个完全。
“不必了。”沈瑾瑜冷冷的说,“鄙人的宅院阁楼多不胜数,分一座与你也不得什么,再说——”
他探手在池边取了酒来饮,喝了两口才继续道,“向来鄙人送出去的东西都不值当,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将来你若不住,送给别个,抑或者一把火烧了,都同我不得关系。”
百里醉理亏,词也穷。
从来都知道沈瑾瑜拉下脸来说话是不留情面的,却仍被他打击得抬不起头。
叫她立刻走么,她好像变身成了一株水仙花儿似的,根就扎在这里了,动弹不得。
可是喊她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默了片刻,沈瑾瑜斜目睨了她一眼,再问,“还有别的事么?”
沈二公子本来就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他问的意思多有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涵义,偏偏百里醉别的都好说,在感情问题上缩头缩脑比乌龟还乌龟!
把他问话的意思自动自觉的理解成驱逐,她心一灰,识趣道,“没、没事了,你……继续吧,我不打扰了,再见……”
说完,她转了个身,看了看颇高的池边,心头埋怨这池子怎么挖得那么深,她的脚都踩不到底下。
唉,走吧,免得人家把话说明了赶你。
怀着怅然的心情,百里醉两手扶住池子边缘,正要以一种很难看的姿势往上爬。
身后,忽然沈瑾瑜好似自言自语的道,“再见?鄙人对你已没了利用价值,还有再见一面的必要么?”
艰难爬到一半的百里醉身形僵硬的顿住。
听他意兴阑珊的讽刺,“还是说你觉着沈家路子通达,留些余地,将来好再钻着空子继续利用?”
张口闭口就是利用,利用!!
百里醉正在使劲的两手倏的一松,整个人再度陷进池子里,她转过身气冲冲的对他吼,“沈瑾瑜你有完没完!我是利用你,那又怎么样?你怎么知道我没愧疚过?!又不是我主动说要和离的,再说和离之后我也成了二手货,难道我不亏吗?
tang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想再看见我,我这个人识趣得很,以后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碍你的眼!”
就在她话罢的同时,‘哗——’的一声,水花四溅。
沈瑾瑜猛地靠近到她面前,把她挤得不得不背靠池边,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