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红烛上雕着龙凤呈祥的花纹,灯芯摇曳,把这原先显得败旧的院落照得明如白昼。
头顶上明月如勾,繁星如河,璀璨华美不可言。
夜色晴朗,淡风习习。
由得大家闹了一会儿子后,颜莫歌被半推进了喜房。
身后的门被掩上,哪个坏心的还在外面加了好几道锁,放了话言:不得个胖娃娃就不给放出来。
颜莫歌是哪个?岂是随意任人消遣的?
扬声便唤奎宿三人把外面闹得最欢腾的扔镇外的小溪里去,酒饮得多啦不好,伤身。
他家夜澜说过的。
又待片刻,总算安静了,今夜刘阿婆祖孙二人也去了隔壁赵家暂住,故而此处只剩下一对新人。
静然。
蝉声在入夜后就不曾停歇过,哪个作死的带了镇上的孩童们去放炮仗。
虽离这里算是远了,可那一挂接着一挂的炸响在天际间,欢欣鼓舞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更显得这处格外安寂。
这间小屋从来不大,颜莫歌初初几日不得一天不念叨,还不敌他家净房的一半!
可没想到就是这里,竟成了他堂堂颜家公子的新房。
他站在门边,站了许久许久都没有过去,荡在心间的不可思议之感还未散尽,眼前已是望见那人儿安安静静的坐在红色的床榻上。
她自己也着一身红,料子与他的一样,虽简单了些,可不乏美艳。
因着婚事仓促,嫁衣的布料都是从商队里新鲜买来的。
镇上十几个手巧的老婆子围在一起,赶了三个时辰才做出来,没有金色的绣纹,没有连城的珠宝匹配,但,人是她就好。
她头上覆着红盖头,盖头上有两只色彩鲜艳的鸳鸯正戏着水,盖头下的人儿一动不动,双手交叠置于腿上,鼻息均缓,稳坐如山般淡然,倒让往日被她奚落惯了的颜莫歌一时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做了。
半响又过去,安宁得针落可闻的屋中,忽闻夜澜启声问道,“在还是不在?死了还是半死不活?好歹吭个气吱个声,我坐得腿都麻了。”
倍感熟悉的调调,一语,打破这有趣又局促的僵局。
颜莫歌自觉窘迫,几步走过去,抬手便接了她的红盖头。
那人再随之扬起脸容来,美目红唇,双颊上的胭脂都要滴出血来,好标志的佳人。
此人,乃与他拜了天地,明媒正娶的妻。
他又是一呆,说不出话。
夜澜颔首轻笑,再打趣他,道,“果真是第一次成亲,瞧着都不得平日圆滑了,如何?吓着了?”
从前颜莫歌就最受不得哪个在自己跟前做大,偏偏她一出现在他面前,就一直都是说了算的那个。
会栽到她手里头,仿佛天注定。
“吓着倒说不上。”
若是她能吓着他,那还娶来作甚?给自己练胆么?
垂眸凝着她恬然清丽的脸孔,他语态轻缓温柔,“只没想到如此快,虽快,却觉得极好,当日不知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而今娶了觉得没有一丝后悔,看来是很喜欢的。”
夜澜又是笑笑,自然是笑他改不了的天生自大!
“你怎不问问我是否真心呢?”
她怎就嫁了个尽想着自己的人。
颜莫歌假意瞠目,“你夜澜不愿意做的事谁能勉强?”
她愿嫁他,自是对他有了心,动了情的。
他若是傻得连这点都不晓得,那天下间就没剩几个聪明人了。
见她不语,他再道,“况且天地都拜了,你想反悔?”
夜澜站起身,站起身却也不及他高,还得仰面望他,“能嫁给权势滔天,巨富颜家的公子,都不晓得上辈子积了多少福,我为何要悔?”
她双手十指触碰他的脸颊,掂起脚尖靠近了去,轻轻的在他唇瓣上印了一吻。
登时,有人姓甚
名谁都忘记。
真是要命,竟是被她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