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启三年正月,即在朱玫之乱平定后,宋文通因功晋封检校尚书左仆射、洋州刺史、武定军节度使,进爵陇西郡公。《旧五代史》本传更是称“朱玫之乱,唐僖宗再幸兴元,(宋)文通扈跸山南,论功第一,迁检校太保、同平章事、洋蓬壁等州节度使,赐姓,名茂贞,僖宗亲为制字日正臣。”在这次变乱中,禁军将领出身的李茂贞因功不仅忝列藩侯,节度武定军,更为重要的是,李茂贞获赐国姓,这是封建臣子的至高荣誉。从此,李茂贞的身份和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出身行伍的武夫宋文通不见了,在历史上代之出现的则是位列于皇室宗谱的藩帅李茂贞。李茂贞也正是借此乱世慢慢积聚实力,逐渐走上干政割据之路的。此事实为李茂贞发迹之始。
朱玫之乱平定后,大宦官田令孜自知罪孽深重,不为天下所容,自贬为西川监军,并荐飞龙使杨复恭代掌枢政。而流亡在外己有半载的唐僖宗决定由兴元起驾返回长安。时为武定节度使的李茂贞持节宿卫,护驾返京。
在历史舞台上已初露锋芒的李茂贞此时虽然有了一定的地位,但他受封的武定军是一小镇,对他而言仍缺少一个合适的据点;这不仅难以在乱世中安身立命,更谈不上成就大业了。雄心勃勃的李茂贞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而命运之神再次垂青于他,随后发生的李昌符事件,正好给了李茂贞一个走向割据道路的绝佳时机。
唐光启三年三月,天子返京一行到达凤翔,可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以(长安)宫室未完”为由,“请驻辟,以俟毕工”。李昌符何以固请天子驻桦凤翔?李曜觉得,李昌符的真实目的除了《资治通鉴》所说的“恐车驾还京虽不治前过,恩赏必疏”之外,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欲挟天子以令诸侯,以专恩赏。李昌符只有控制了大唐皇帝,才能从根本上摆脱目前尴尬的境遇。于是僖宗就这样在凤翔的行宫中一住就住了三个月。在这么长时间内,皇帝寄人篱下,其中缘由也可琢磨。李昌符一方面可能殷勤奉迎,一方面也可能进行过控制朝政的各种尝试。但可以肯定地说,僖宗流亡政府与李昌符这个凤翔藩帅之间存在着很大的隔阂和矛盾。要不然,就不会发生后来看似偶然其实必然的意外。
六月戊申日,李昌符与护驾禁军——神策军天威都头杨守立竟然因争道发生摩擦,出现了麾下互殴的事件。杨守立本姓胡名弘立,勇冠六军,是当时把持朝政的大宦官杨复恭的假子;况且禁军代表的是天子的权威,他哪能咽得下这口窝囊气!于是两军继而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皇帝命中使劝谕,双方仍然不肯罢休。
杨守立作为禁军将领何以敢在凤翔的地盘上与凤翔藩帅争斗,这背后不能没有玄机,也许他的行为正微妙地体现出朝廷对凤翔镇的些许态度。
事发次日,事件性质发生了变化。李昌符竟公然将矛头指向了僖宗行在,他拥兵火烧凤翔的皇帝行宫。试想,如果天子和凤翔镇之间没有矛盾激化,而只是李昌符和杨守立的私人恩怨,李昌符以当前的实力,何敢冒天下之大不匙,公然对抗朝廷呢?毕竟刚刚“传首行在”的朱玫的下场还在眼前,他的脑袋还挂在城门口让人观摩呢。这也证实了李曜对当时朝廷与凤翔镇之间存在尖锐矛盾的猜想和推理是成立的。但不管怎样,在当时天下人眼里,李昌符的行为性质己经由私人争斗演变成了犯上作乱。而这种行为变化也许正是李昌符害怕朝廷对他清算前账的畏惧心理及争夺控制朝政努力失败等多重因素的结果。
庚戌日,有勇无谋的李昌符竟又率兵攻打凤翔行宫大安门,与禁军发生混战。而意料之外的结果是,李昌符在自家地盘,居然因寡不敌众而战败。于是他不敢再待在凤翔了,只得带领部下逃到了凤翔镇的支郡——陇州。僖宗对造反谋乱的李昌符哪能善罢甘休,又联想到李昌符曾经率军逼宫、拥立嗣襄王等一连串的事情,遂即刻下令讨伐。而朝廷对李昌符意欲斩尽杀绝的更深层次原因是想趁机将“国之西门”的凤翔镇重新控制在朝廷手中。这次唐廷对藩镇的讨伐作战,李昌符是绝对孤立的,没有藩侯为他鸣冤或进行声援,这就注定他的失败也是必然。这次事件的发生只是成全了李茂贞。
六月壬子,僖宗任命已是帐下爱将的李茂贞为“陇州招讨使”,出兵征讨李昌符。李茂贞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这次仍旧不负所望,率领神策军穷追猛打,很快将陇州团团包围。八月,在李茂贞咄咄逼人的攻势下,山穷水尽的李昌符很快也步了朱玫的后尘,其部下陇州刺史薛知筹倒戈献城,降于李茂贞。李茂贞入城不仅处死了李昌符,“传首献于行在”,还把他一家满门抄斩。这样,自中和元年李昌言逐郑畋而占据凤翔,李昌言、李昌符兄弟盘踞凤翔七年,自此而灭,凤翔镇表面上又重新纳入了朝廷的直辖范围。
李茂贞顺利获胜的原因不外有二:一是李茂贞“仗顺讨逆”,代表的是朝廷对叛镇的征伐,不管是在道义上,还是在军事力量对比上都占有优势。二是采取策略得当。不仅进军迅速,没有给李昌符以喘息之机,而且成功瓦解了对方阵营,促使叛乱势力内讧而溃。而李茂贞之所以处死李昌符,为公是替朝廷讨逆平叛;为私还替昔日恩人郑畋报了当年被李昌符之兄李昌言所逐之仇。随后,李茂贞又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为郑畋上表申冤,请求平反。对此,《新唐书》卷一八五《郑畋传》记载说:“始,李茂贞以博野裨将戍奉天,(郑)败召隶摩下,委以游逻,厚礼之。茂贞感其饰摧,及败还葬郑,表为请溢曰文昭。”从这次事件的处理上,不仅可见李茂贞的处事比较果断,还体现出他性格中也有仁义和知恩图报的另一面。当然对于李茂贞而言,这个机会不仅仅是替朝廷出气、为恩人报仇这么简单。最关键的是,他还因此得到了凤翔镇。
李茂贞仅用一个多月便使得凤翔叛军不战而内溃,彻底平定了李昌符之乱,大显天子龙威。要知道,自僖宗继位以来,中央军不管是对河东、河中的沙苑大战,还是在朱玫之乱时对邠歧联军的作战,根本就还没有取得过对藩镇作战的胜利。所以这次酣畅淋漓的胜利非同寻常,无论对孱弱的僖宗,还是残喘的朝廷都是意义重大。
天子果然龙颜大悦,李茂贞也因功再次受到嘉奖。光启三年七月丙子,朝廷“制以武定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兼洋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国、陇西郡公,食邑一千五百户李茂贞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兼凤翔尹、凤翔陇右节度等使。”李茂贞不仅成了无比尊崇的使相,不久他又被封为陇西郡王。更为重要的是,他仅仅用了六个月的时间就从武定军节度使升任凤翔节度使,使他有了割据的资本。
凤翔雄镇,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国之藩篱”,地位和实力非同小可,对李茂贞而言乃是虎踞龙盘之地。李茂贞统领凤翔镇的同时,理所当然地拥有了凤翔镇的边防军,实力大增。凤翔镇土地虽狭,然该镇西依六盘山,南靠终南山,兼有秦岭之险、渭水之利,进可攻,退可守。此地又兼有井盐制造之特许,连河西,通西域,招商引贾,所获颇丰。加之士卒久战吐蕃,强悍勇猛。在当时李克用居于河东一隅,朱全忠伏于汴梁数州的情况下,凤翔镇四周并无强邻,正是李茂贞据有关中的大好时机。
李茂贞从此在唐末政治舞台上取得发言权。光启三年闰十一月,王建急攻成都,西川节度使陈敬暄告难于朝,僖宗诏遣中使和解之余,又令“李茂贞以书谕之”,调解双方矛盾。李茂贞俨然是调解人的身份出现,而这种调解通常又以强藩为之,这说明李茂贞的实力和地位已今非昔比,渐露强藩面目。
就这样,唐朝统治集团的屡次兵乱,将李茂贞一步步地推上了称雄一方的王者宝座。虎踞雄藩的李茂贞羽翼渐丰,割据态势己成。
与其他藩镇诸雄一样,据有凤翔雄藩的李茂贞必然要求对外扩张。这种扩张既有内在的张力,即李茂贞个人野心的膨胀,又有外在的动力,即当时藩镇互相兼并扩张的政治局势。而表现在行为方式上,一种是权力上的膨胀延伸,一种则是地域上的开疆拓土。由此,李茂贞开始逐步走上扩张坐大之路。
此时,为宦官所把持的中央政府,又发生了一次严重的内部动乱。文德元年三月,饱经忧患的唐僖宗驾崩,其弟、唐懿宗第七子李晔即位,成为大唐王朝名义上的统治者。此时,大宦官杨复恭自领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左神策军中尉,一面统带禁军,弄权于朝,党同伐异;一面又广收武人为“假子”,或典禁军,或为方镇,以为外援。在杨复恭假子中,杨守立为天威军使,杨守信为玉山军使,杨守贞为龙剑节度使,杨守忠为武定军(洋州)节度使,杨守厚为绵州刺史,“其余假子为州刺史者甚众”;“又养子六百人,监诸道军”。另外,杨复恭之兄杨复光假子中亦有任节度使者,如杨守亮为兴元节度使,杨守宗为忠武节度使,杨守信为商州防御使,杨守忠为洋州节度使,“其余以守为名者数十人,皆为牧守将帅”。由此,杨复恭从中央到地方拥有一个庞大的势力网。其跋扈擅权之行径引起了刚刚即位并急于巩固自身地位的李晔的不满。两者随即在权力争夺上矛盾激化。
大顺二年十月,有司上告杨复恭与其假子玉山军使杨守信谋反。李晔立即做出反应,命天威都将李顺节、神策军使李守节将兵进攻杨复恭府第。杨复恭部将张绾率领家众拒战,杨守信又引玉山军之兵前来助战,李顺节等率领的禁军竟“不能克”,可见杨复恭之势力。其实,所谓的谋反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只是李晔为了除掉杨复恭这个心腹之患,便顺水推舟,意欲将杨复恭等人一网打尽。杨复恭自知境地不妙,已为朝廷所不容,遂逃往杨守亮等人控制的山南地区。随后,他们“同举兵拒朝廷,以讨李顺节为名”,发动叛乱。
反旗已举,大兵压境。位于山南道以南的东川节度使顾彦晖联兵西川节度使王建击败绵州刺史杨守厚;昭信军(金州)防御使冯行袭又败杨守亮之军。
而对于野心勃勃的李茂贞来说,这是一次扩张的绝好机会。从实力和地域两个因素上分析,王建刚得西川,羽翼未丰,且经东川侵山南,道险路难,进军缓慢,给养也是问题。而李茂贞蓄势已久,内外无忧,且凤翔地接山南,距离较近;南出散关即至山南。若能兼并山南,不但可占据汉中之险,巩固凤翔根据地的南部边界;更可以趁势占有山南西道所辖之文、利、集、阆等州,打开通向蜀中的大门,虎视东川。从而在战略上以攻代守,为进一步逐鹿争霸提供足够的人力、物力。
于是,经过百般谋划,景福元年(892)正月,李茂贞带领关中的附镇静难王行瑜、镇国韩建、同州王行约、秦州李茂庄等五路诸侯“上言杨守亮容匿叛臣杨复恭,请出军讨之,乞加茂贞山南西道招讨使”,并声称“自备供军粮料,不取给于度支”。李茂贞为首的关中诸镇出兵平叛,竟然不仰国家财政,自备钱粮。如此违背惯例之举,若非巨大的利益驱动,李茂贞等人是断不能为的。由此可见其急于扩张的迫切心情。这次联名上疏实际代表了一支新兴势力的崛起。
在出兵山南之前,仍需借助于唐中央的影响力。这是由于李茂贞出身禁军,作为神策军将领,他深知天子之诏的号召力。而当时的唐廷,虽然丧失了对各地的实际控制,却依然是天下名义上的共主,四方贡奉的中心。李茂贞主动上表求加职名,这是他开始干政的标志,其意欲“挟天子令诸侯”的政治图谋已露端倪。
至于唐廷,似乎也看出了李茂贞出兵的目的所在,“朝议以茂贞得山南,不可复制,下诏和解之。”在朝中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而南衙诸臣“以邠、凤皆有中人内应,不敢极言,相顾辞逊。”可知,此时的朝廷上下,己经明显感受到了李茂贞的咄咄逼人之势。朝廷原本以禁军出身的军官出镇凤翔,是为了进一步巩固京袋周围的防御,不想却自己埋下祸根。
可是李茂贞的虎狼野心,并非早已流于形式的“下诏和解”就能作罢。李茂贞的跋扈妄为终究要挑战中央权威。该年二月,在没有得到朝廷授意的情况下,李茂贞决定联合静难节度使王行瑜擅自发兵攻打兴元。这个举动宣告李茂贞正式开始走向跋扈扩张之路。这也标志着李茂贞己由唐王朝的维护支持者演变为一股新的分裂离心力量。李茂贞和唐廷角力的开始就是他走向割据的开端。
在李茂贞发兵的同时,李晔一怒其专征,二忧其“得山南之后有问鼎之志”,因此拒绝了他请加“山南西道招讨使”的请求。没有满足要求的李茂贞便开始上书执政之宰相杜让能和杨复恭之后掌握神策军的权宦西门君遂,说了一些过激的“陵蔑朝廷”的话。这也是李茂贞首次上书在言语上凌辱朝廷,跋扈之强藩面目渐显狰狞。以至于性格刚烈,此时还颇有英武之气的李晔实在不能容忍李茂贞这样一个借助朝廷之力刚刚出道的节度使如此无礼。李晔乃召宰相、谏官商讨应对之策,希望有所举措。但李茂贞早己在朝中尤其宦官集团里布下了眼线,以至于“宰相相顾不敢一言”。此时,给事中牛徽的意见代表了大多朝臣的意见,他认为:“先朝(僖宗朝)多难,茂贞诚有翼卫之功。诸杨阻兵,亟出攻讨,其志亦在疾恶,但不当不俟诏命耳。比闻兵过山南,杀伤至多,陛下傥不以招讨使授之,使用国法约束,则山南之民尽矣!”
简而言之,与其让茂贞私自出兵,不受约束,还不如授之以名,或许还能在名义上多少挽回一点朝廷的面子。对于这个务实的意见,李晔还是明智地接受了,最后以李茂贞为山南西道招讨使。李茂贞终于如愿以偿,讨了一个“奉诏讨逆”的名份。李茂贞在这次与唐廷的角力获得胜利,他也通过这次挑战皇权的试探进一步证实和巩固了自己的强藩地位。
在李茂贞与朝廷角力的影响下,禁军随后又发生分裂。神策左军中尉西门君遂诬杀天威军使贾德展,天威军部下千余骑兵出奔凤翔,“李茂贞由是益强”。始终不肯与李茂贞合作的西门君遂在此时处死贾德展,有清除禁军中亲凤翔势力之嫌。他后来也因此为李茂贞所逼杀。这场变故其实反映了出身禁军的李茂贞在中央军中的威望及禁军中的派系之争。
在讨伐山南方面,凤翔部队进军异常顺利。由于王建、顾彦晖等在南线展开对诸杨的攻势,杨复恭集团面临南北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同年七月,李茂贞攻克凤州,感义军节度使满存逃奔兴元。之后,又连下兴州、洋州二州,武定军节度使杨守忠败逃。李茂贞新掠两镇之地“皆表其子弟镇之”。八月,李茂贞进逼兴元。辛丑,凤翔大军攻克山南西道治所兴元府。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判官李巨川与杨复恭、杨守信、杨守忠、杨守贞、满存等突围而遁,逃奔阆州。李茂贞遂表其假子李继密权知兴元府事。乾宁元年七月,李茂贞遣兵又攻拔阆州,至此占有山南西道全境。杨复恭、杨守亮、杨守信帅其族党犯围走,自商州奔河东,仓皇不择其路时被华州兵俘获。八月,韩建献于阙下,斩于独柳,诸杨叛乱至此遂定。
李茂贞发动这场战争,先后吞并了感义军、武定军、山南西道、龙剑等四镇之地,他甚至还派遣假子李继臻一度占据了山南东道的金州,可谓是战果辉煌,获利颇丰。李茂贞也因此尝到了兼并扩张的好处。
由于这场战争是李茂贞在唐廷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擅自发动的,故而战后在山南西道的归属问题上立即与朝廷产生了矛盾。在节度使的任命上,李茂贞表其假子李继密为兴元留后,并“坚请旌节,李晔不得已而授之。”自此之后,李茂贞恃勋态横,擅兵窥伺,颇干朝政,始萌问鼎之志矣。
第210章 力挽天倾(叁一)
从崇贤院出来,天色已经暗了,河中节度使府早已掌灯。李曜刚回到后院,还未进得院门,便看见憨娃儿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封信函。
节度使府规矩严格,纵然李曜没有女眷,但后院也同样不是男丁可入的,哪怕是憨娃儿这牙兵主将,有事也只能在院外等候。
“节帅,太原急报。”憨娃儿见李曜过来,迎上来递过信函。
李曜微微皱眉,一边接过信函,一边问:“既是急报,为何不去寻某,却在此等候?”
憨娃儿挠头道:“俺听说王郎君变成王娘子了,儿郎们又说节帅正与王娘子密谈,所以不敢打扰。”
“嗯?”李曜微微有些诧异,信取出来却没有立刻便看,反而问道:“谁教你这么做的?”
憨娃儿愕然道:“赵小娘子。”
李曜微微眯眼,略一沉吟,忽然自失一笑,摇头道:“原来她早知道嫣然是女子,只是偏不对我提起。”他眼色闪烁一下,也不知想些什么。
憨娃儿见李曜并不怪责,便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也不催促,也不多嘴。李曜见了,摇头一笑:“你啊,凡是多动脑子想想,颖儿虽不会害你,但她考虑事情与你本不一样,有时候……我并不需要你如别人一般。”
憨娃儿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仿佛不知道怎么回答,呆呆地杵在那儿。李曜也不管他,拿起信纸来。
身旁的下人立刻将灯笼打近,让李曜能够看清。
李曜看了几句,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憨娃儿问:“节帅,太原发生什么事了?”
“你去将袭吉先生、国宝和安时三人请来,另外,把可道也叫来,就说某在白虎节堂等他们。”李曜并不回答,反而直接命他去找人。
憨娃儿并不多问,应了一声,立刻就走。他现在也不比当初那般憨痴,自己往李袭吉的节度支使府邸而去,另派了两名亲随去找史建瑭和郭崇韬。
李曜沉着脸,自往白虎节堂去了。
此番太原来函,通报了一个十分不妙的消息:幽州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