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产房里传来孩子响亮的哭声以后,刑少鸿竟是觉得全身无比的放松,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很好,孩子也没事。
确定了她们都平安以后,刑少鸿就不再多做停留,直奔距离这里不远的急救室。
刑少鸿快步赶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急救室的门刚好被打开。
“医生,她怎么样了?”
几乎是一步迈到了刚从急救室里走出来的医生跟前,刑少鸿的面色带着紧张,声音也十分紧绷。
轻轻叹了一口气,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脸色沉重的摇摇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她中枪的部位是心脏,我们抢救了一个多小时,也无力回天。就在几分钟前,病人离世了……”
冷不丁的,刑少鸿像是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后退了一步,身形有些踉跄,眼中有什么破碎掉了。
就在几分钟前……
走廊的尽头,在听到医生判了丁玲死刑的话以后,锦瑟终是因为心理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再加上产后虚弱,直接倒在了庄易的怀里。
昏倒前,锦瑟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如果她生的是个男孩儿,是不是丁玲就不会走?
……
转眼间,距离锦瑟生孩子的那天已经有一周了,丁玲的丧事也过了几天了。
帝豪府邸。
“吃饭了。”
伴随着主卧的门被推开,庄易的声音也传入了锦瑟的耳朵里,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看着端着饭菜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男人,锦瑟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好像丁玲还活着。只要她下楼,丁玲就会在楼下等着她,像是以往的每一天一样对着她微笑。
抱着这样的幻想,锦瑟一直在自欺欺人的不肯下楼。只要她不下楼,就不会发现其实丁玲已经不在了。她至今还不敢相信,丁玲就这么走了,她再也见不到丁玲了。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那些欢笑的时光,好像还是昨天。这样的骤变,锦瑟承认,她不能接受。
这七天,仔细的想想,锦瑟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过来的,浑浑噩噩,也没有看几眼孩子。因为,孩子的存在,是证明丁玲已经去世的有力证明,说她逃避也好,什么也罢,她真的不能接受,不想面对。
丁玲葬礼的那天,锦瑟不顾自己还在月子期间,坚持参加了丁玲的葬礼。这是她唯一能为丁玲做的了,如果她连丁玲的葬礼都不去参加,那她还是个人么?
丁玲的葬礼,丁当是必然要出现的,她们姐妹俩相依为命,那种感情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锦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丁当,她要怎么和丁当解释为什么她的姐姐好端端的没了?
锦瑟以为,她即将面对的是丁当的质问。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丁当根本就没有质问她,但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这样的丁当,比直接给她两巴掌还要让她难受和自责。
直到今天,锦瑟还清晰的记得,丁当哭的是那样的撕心裂肺。但是,她也只是哭,没有说任何话,没有怪任何人。
她想要上前安慰,却觉得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是最没有资格开口的。
自从葬礼那天以后,锦瑟就再也没有见过丁当,也没有见过刑少鸿。除却葬礼锦瑟出去了一次,其余的时间,她都是在主卧里度过的,拉着窗帘度日。
“老婆,吃饭了。”
一边说着,庄易一边将自己手里端着的饭菜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在床边坐下来,伸手已经端起了一碗粥,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宠溺。
这些日子,锦瑟都没什么胃口,最发愁的时候就是庄易喂她吃饭的时候。她真的吃不下,但是庄易每次都总有法子让她吃一点。
自从回来,庄易对锦瑟的称呼再也没有别的,一口一个“老婆”的叫着,别提多亲昵了。锦瑟也以为,这一次的重聚,就算他们不是喜极而泣,也应该是相依相偎的表达这五个月以来对彼此的迫切思念。
不是都说小别胜新婚么?更何况,他们这是阔别,一别就是五个月。
但是,这一切都因为丁玲的去世打破了。凭着良心,她怎么能在丁玲去世后快活的过自己小日子?良心难安。锦瑟的心理负担,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和体会的。
锦瑟精致的小眉头几不可微的一皱,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轻声道,“我不饿,待会儿再吃,好么?”
对于庄易,锦瑟已经摸出门道儿来了,硬的他肯定不吃,只吃软的。
“不好,你现在正是养胃的时候,乖,吃一口。”一边说着,庄易已经舀了一勺清粥,送到了锦瑟的嘴边儿。
微微偏过脑袋,锦瑟可怜巴巴的瞅着庄易,“真不饿。”
“真不饿?”
庄易一向冷冽的面容自从她回来以后就整日都如和煦的春风,嘴角始终都挂着温柔的笑容。
“嗯。”
生怕自己的话在庄易那里没有可信度,锦瑟使劲儿的点点头。
“那你陪我吃点儿?我看你这月子餐不错,看的我都饿了,忙了一上午,我还没吃饭呢。”庄易的声音十分轻柔,仔细一听,其实还带着一点威胁的味道。
那意思就是,你不吃,我也不吃了,你自己看着办。
这月子餐,确实是不错。自从锦瑟生完孩子回到帝豪府邸,庄易就请了最好的营养师来亲自为锦瑟准备月子餐。
“你吃吧,我真不饿。”
锦瑟撇撇嘴巴轻声的说着,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点,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太过影响别人。
闻言,庄易幽深的眸子微微一沉,但很快掩去,无奈的口吻,语气却是轻松的,“好吧,既然你这么极力的要求,那我只能亲自喂你了。”
庄易的话着实让锦瑟一愣。
亲自喂?
难道他现在端着碗拿着汤匙不是在亲自喂么?还要怎么亲自喂?
直到庄易将汤匙送到自己嘴边儿张嘴喝下了粥,薄唇缓缓向她凑近的时候,锦瑟才终于明白了他话里的亲自喂是什么意思。
如此一来,锦瑟觉得她这么做对庄易来说是有些过分了,勉强扯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后将庄易手中的粥碗接过来放到床头柜上,两条细嫩的小胳膊自然而然的圈上庄易修长的颈项,额头抵上庄易的前额,轻声呢喃,“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