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盒的一角有明显的擦伤痕迹,锁缘有划痕,大概是摔那一跤时坏掉的。焉容仔细地掀开盒子,凝着这里头的每一样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的,珍珠耳环剩了一只,细银手镯也剩了一只,还被压得弯曲变形,还有非常小的瓶子,里面装着香料,不过撒出来很多。
还有一把非常小的铁块,她看着十分奇怪,反复看了几圈,发现竟是一把小刀,可以来回弹动,用来防身很不错,焉容把刀取了出来。
也许有更重要的东西,不过已经找不到了,焉容伤心欲绝将盒子关上,撕了衣服裙摆将它严严实实包裹好放进包袱里,她不知道这个漆盒对衣缠香来说有什么重要的意义,若是她还能活着,或许还能知道真相。可是灜军凶恶,她落入虎口,想要好好活下来,谈何容易?
一想到衣缠香,她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情又落到低谷,捂着脸哭了起来,怎么都止不住。回忆刚刚认识衣缠香那会,成天跟她斗嘴,她以前从来不说脏话,仅会的几句粗口也是从她那里学到的,后来她跟着衣缠香学跳舞,学香艺,把她当做最最亲密的人,时常会想起以往的事,两个性格迥异的人也能成为分隔不开的亲友,可惜好景不长……
“小姐你别哭了,说不定她还活着,以后还能见到她的,我们赶紧走吧,这里不安全。”锦儿也心中痛惜,再团聚的机会太过渺茫,她也不敢确定,还是要假装怀着希望去劝慰焉容。
焉容虽然心里难过,但一想到这里不安全,又挂念着焉泽,便强忍着难过把眼泪吞回去:“不哭了,我们收拾东西,吃点点心,马上就离开。”
“好。”
将仅剩的几块点心分给锦儿吃,心想着吃完好出去探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再与萧可铮和林焉泽重逢。锦儿却摆摆手:“先前你没醒,我吃过了,这些都是留给你的。”
焉容捡了两块吃了,一想不知还有多久的路要走,便用布再把点心抱起来塞进袖子里,锦儿偷眼看了看,用舌头轻舔了舔唇,不过这一动作焉容没有看见。
两人把东西都收拾好出了小屋,举目四望,四野都是荒山野岭,树木凋敝,白雪茫茫,但看这景色便叫她心里生出无限的绝望和荒凉,除了能看看太阳,寻个东西南北的方向之外,该走什么路,望哪儿走,没有人告诉她们,甚至她们都不知道,当初是沿着怎么样的路线跑的。
“往南走虽说能回到燕弯胡同,也许会遇到灜军驻扎的阵营,往北走,虽然路线会同灜军重合,但北面多荒山,都是穷苦百姓,没有值得抢的,他们会折返回去,所以我们往北走。”
“好。”锦儿听她的话,又问,“灜军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凶残?”
“灜军是瀛岛的人,来自东海上的一个岛国,前段时间曾在南方闹过事,也帮着加拉颠冒犯过我们,还同加拉颠分过赃,不过我们的皇上一直放任,坐视不理,真是瞎了眼了!”她从前断然不会这么骂皇上的,如今身处无人之境,又刚刚被迫害过,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若是皇帝在眼前,恨不能一剑捅死。
“可是我们尚霊城并不是在沿海,为何先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呢?”
“为什么没有风声呢?要过年了,怕百姓躁动,想要掩盖却抵不住对方来势汹汹,从沿海直抵京师,这一路可谓迅捷,又正赶着过年时分,鞭炮齐鸣可以盖住炮火的声音,又是夜里突袭,防不胜防。”焉容气得眼圈红透,早就听闻灜军凶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城里的百姓肯定遭殃了!
“对,我和香香姐从裙香楼跑到顾惜居的时候就看见过他们,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手里拿着稀奇的刀棍,说着蹩脚的话,真是可怕。”锦儿说得有鼻子有眼。
“希望香香能化险为夷,能跟他们周旋周旋。”
“小姐放心,香香姐平日里跟那么多男人打过交道,人又聪明机灵,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但愿吧……”
寒风嗖嗖地飘过来,卷起一地的细碎白雪,这一路别说是人了,就连活物都没见过几只,当然还都是飞鸟,还好走的时候穿了厚衣服,跑的时候不方便,现在赶路派上了用场,尽管如此,还是要快些走,不然冻得很。
走了半晌,日头都到了天中央,锦儿时不时停下来揉自己的胃,焉容前几回看见了还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得知是她在整理衣服,便放下心来,直到最后,看她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焉容才觉出情况不妙。
“锦儿你怎么了?”
“唔……肚子有些不舒服。”锦儿皱紧了眉头,头上冒出点点细汗。
焉容赶紧蹲下,掏出袖子里的剩下的点心塞给她:“你是不是饿了,把点心吃了,快!”
锦儿连忙摇头:“我不饿,我就是走急了肚子疼,等一会就好了。”
焉容想了想,道:“那也不成,把点心吃了,这路我看着眼熟,不用多久就能看见村子,到时候还能吃到暖和的饭菜。”
“真的?”
“嗯,我不骗你。”焉容特意点了点头。
锦儿便深信不疑,三口两口便把所有的点心吃光了,然后在地上抓了一把干净的雪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请假两到三周准备考试以及考试,偶尔会诈尸更新,求理解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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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红酒香汤
新年过后的第二天,天地间充斥着苍凉的气息,风雪没过前几日的喧闹,沉淀下令人颤抖的寂静。离燕弯胡同三十里处的一条居民街也被占领,所有的百姓都被屠杀干净,他们的血衣被埋藏在莹白的雪里,凝成一座座锈一般的坟茔。
在一座被洗劫一空的四合院里,鬼眼一眼的灯笼挂在门旁,百余位灜军守在院落周围,神色凝重如秋夜里的繁霜。
而在这所院落里的房间却透着温暖轻快的气氛,炭火烧得劈啪作响,觥筹交错,有碗筷刀叉碰撞的零丁声音。男人褪了沉重的盔甲,懒洋洋跪坐在地毯上,靠着矮桌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再举起来摇一摇,眯着眼往杯壁里头看。“挂壁度不错。”
“大帅好眼光,这是尚霊城绝好的红酒。”一留着八字须的军官奉承道。
被称为大帅的男人点点头,含了一口酒慢慢抿入咽喉,满意笑道:“不错,中汉的武器太废,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些小玩意很合人心意,我还是想尝尝皇帝的酒。”
“大帅一定能如愿的!瞧瞧我们去燕弯胡同,多少大臣都在女人的被窝里光着屁股,哈哈哈……”那人越想越好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大辰皇帝吃瘪的表情。
英武的大帅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眼里一丝倦意淡了淡,道:“不要高兴太早,我们的目标还在后面,我皇等着我们的归去。”
八字须的男人握着两手做了个手势,眼底满是虔诚,他们从远方的瀛岛来到这里,有着神圣而伟大的使命,杀戮只是铺垫而已,只是除掉所有不服从瀛皇的蛮民而已。
外头传来散乱的脚步声,嗒嗒嗒地落在地面上,有个士兵用陌生的语言说了一通话,意思是:“广原君,女人都带到了。”两人往外头望了一眼,门外站着两排光|裸的女人。
白花花地扎进眼里,像皎洁的月光,八字须男人嘴角勾起一丝淫||邪的笑容,暧昧不明的眼光落在大帅也就是这位广原君的脸上。
广原绪“喔”了一声,寡淡的表情只是松了一下,不冷不热道:“让她们进来,我挑一个,剩下的犒劳兄弟。”
“多谢大帅!”
女人们哆嗦着往房间里走,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因为心中恐惧,有两个人进屋的时候被门槛绊住摔在地上,惊得一位姑娘“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广原绪微微一皱眉,那个八字须的男人就从身侧抽剑刺进那姑娘的心窝里,顿时血溅三尺。几位姑娘瞬时用手捂住了眼,谁都不敢再发出一声尖叫,生怕下一个被杀的人就是她们。
广原绪的眉头皱得更深,原本平静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阴冷:“拿冷水冲了。”
八字须男人心里一惊,心知自己犯了错,连忙将剑收回鞘中站到一旁,静等着他人将地面清扫干净,他不该在房间里杀人,破坏了广原君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