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后宅很是朴素,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刘瑜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真的连件象样的家私都没有。
不过看起来是如梦的功夫,这房间里倒是收拾得熨贴,
自己喜欢的茶具,平时当铅笔用的炭条,文房四宝等等,都安置在顺手的位置上。
教他一睁开眼,看着便觉得舒服。
这时外间就传来了萧宝檀哥稍带点沙哑的声音,看来她是来拦住仙儿动粗的。
不过她毕竟是辽国贵族出身,就算后面破落了,叫做是祖上也阔过,开起口来,却便不同:
“后堂是女眷居住的地方,您这么硬要闯进来,总归不合适。”
那主薄是个牙尖舌利的:“不知小娘子与明府如何称呼?下官参见该管的上峰,为何数番阻拦?这县中事务,总须明府过目,不然日后出了什么差错,总归是不妥的。到时可便不是小娘子一句温言细语,可以抹得过去。”
萧宝檀华哥冷笑了一声:“汝能在畿县当主薄,想来有些门道,不过这事体,总须按规则来。你要见大令?好啊,具了手本呈上来,大令若是方便见你,自然会教你入内。至于甚么事务,日后出什么差错,我只问你一句,明府可接了印?”
接印,正式交接印鉴。
那主薄还没开口,萧宝檀华哥却就接着说道:“你这差遣,也真办到狗身上去了,连参见上官,都办得不利索。告诉你明府车舟劳顿,到现也没见你请个医生过来号脉,后宅也不见派些粗使丫环过来,你是来见上峰?依着我看,你是来挑拔是非的。”
那主薄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好恨恨地退去了。
刘瑜起了身,倒觉神清气爽,便叫了仙儿入内来,梳头洗漱,说起方知,自己足足从昨日中午睡到今日上午。而这主薄,从昨日下午、昨夜、今日上午,来了三回,每次都想闯入内来。
“蔡、种两人呢?”刘瑜冷声问道。
这等事,怎么搞到仙儿她们来出面?
说话间便听着如梦声音传来:“公子,这事却是妾身的不是,请莫怪责他人。”
后宅实在太过逼仄。
蔡京倒罢了,身边也就跟个书童;
种师道好些个从人护卫,实在也住不下。
所以他们就去找了间客栈先住着,等刘瑜醒了再行定夺。
不过如梦所说的事,却与这个不相干。
“妾身先前在章台,这陈留有位姓向的富商,曾去捧了好几次场,颇是多金,只是妾身实在厌烦其言行。后来妾身投了苏家,也是想避开他的纠缠。昨日到了陈留,那富商的从人看见妾身,来投过一回帖,妾退了回去,于是主薄便再三前来,料想便是妾身为公子惹了祸事。”
刘瑜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伸手拭去如梦眼角的泪水,好声劝她道:“莫哭,万事有我。”
留下萧宝檀华哥在后宅陪着如梦,刘瑜叫了仙儿就往前堂而去。
官不修衙,向来是惯例,但这前堂破烂得有些过份,虽然不致于蛛网丛生,但那当真是满目疮痍,连顶上的瓦,都少了好几块。若是边远县城,那也没什么,但陈留是畿县,弄成这样,也实在太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