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李肃之和魏岳也没有想到的是,苏东坡就真的有证据啊!
苏东坡这风流才子当然不会去盯着一个厢吏,跟谁接洽,和谁吹牛皮。
这还叫什么风流人物?但燕固会啊,丢了书手的差事,本就对这些顶了他位置的家伙,一肚子怨气,尽管刘瑜没短了他的吃喝,但终归跟自己在公门里有个营生,那感觉不一样啊!
何况那都所由还要过来盘剥钱银,收的陋规,比刘瑜当时收的得三倍有多!
燕固恨得不行,要不是刘瑜不让,几回都想捡块砖,躲拐角拍那厮脑门上了。
发现这厢吏的问题,正是刘瑜从燕固收集的,一大堆无用信息里,整理出来的线索。
刘瑜叫那当过书手的燕固,去寻苏东坡时,就写了信的。
苏东坡拆信看了,便对燕固说出了信上的暗语。
于是燕固便带着苏东坡,去寻海记皮货店里,取出刘瑜寄存在那里的档案。
都是一笔笔归了档的,要取谁的卷宗,只要暗语没错,绝对不会取差的。
所以苏大才子这时把卷宗一拍出来,李肃之翻开一看,某日某时,天色如何,这厢吏去了何处,和何人接洽,当时在场有谁,或是这厢吏行过某段路时,有什么人看着,都录在里面。
“若按着这卷宗,倒是的确可盖棺定论,这厮死有余辜。”
李肃之合上卷宗,冲苏东坡点了点头,对于名满天下的大才子,李肃之要比刘瑜客气得多了,不过他持事颇公,虽然客气,还是点了曾布,从卷宗上抄了九条:“汝带人去寻这里面提到人等,核实当时可是这等天气,可曾于记录之处,见过那厢吏?”
曾布领了命,便下堂去,刘瑜却向他招了招手,低声道:“曾兄,堂外人物众多,何不问问,某时某日,可有人从某处过?”
“子瑾所言极是!”曾布也是能任事的人,听着眼前一亮,便按了刘瑜的办法,在外面先询了一番,结果还没出开封府衙,就有三条已得实证,毫无错误。曾布又领人出去,印证其他六条,片刻便回来,除了一人太老,颠颠倒倒说不出个所以然,一个是五岁上下的孩童,说不清楚,其他皆也得了证实。
李肃之颇为惊讶,抬手向苏东坡一揖:“却是能者无所不能!东坡竟还有这等本事!”
“谬赞了,这实不是轼的本事。”
苏东坡想要把刘瑜供出来,却见着后者正无声地说着些什么,苏东坡仔细端倪了刘瑜的嘴型,不禁勃然大怒,冲着李肃之道:“却是官家的人手办的事,学生不过做个筛选归档罢了!”
“东坡真是诚实君子哉!”李肃之不住感叹。
堂外黄劲松一口气上不来,直挺挺便仆了下去。
顾风连忙和两家的长随,又是掐人中,又是打耳光,硬没折腾醒。
有人说要去请医生,有人说请小孩拉一泡童子尿驱邪。
一时乱得不可开交。
万幸黄某人是命不该绝,正有女郎下了轿,撑起油纸伞遮日行过,看着他们的窘状,心中不忍,从发端取了一支钗下来,教那些长随刺了黄劲松的指尖,刺出血来,倒也便醒了过来。
“这怎么可能!岂有此理!我布置了这天衣无缝的杀局,他居然丝毫不伤!”黄劲松一醒过来就咆哮,吓得顾风连忙捂了他的嘴,这要嚷嚷出去,让人听到了,可就是个麻烦。
顾风不住苦笑:“年兄、年兄,小弟也知道,这事,当真匪夷所思,教人无法置信,但事到如今,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便是,年兄却莫往心里去,方才吓煞小弟,若不那小娘子,只怕年兄这口气就过不来了!”
男人通常来讲,对于女人,特别是小娘子,都是有关注的兴致。
欧阳修不也写下了“遗下弓弓小绣鞋。剗袜重来”么?
所以说起小娘子,倒是对于黄劲松饱受创痛的心田,有了那么一丝宽慰。
于是在长随的搀扶下起了身,放眼望去,却见那小娘子婀娜背景,身姿姣好。